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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文华殿外文武喧,纸人飞落帝登坛

“放肆!一个阉竖,也敢阻拦我等!”

“江南道御史八百里加急的密奏,关乎国本,还不速速退开!”

“如今是天授二年,非昔日嘉兴!小小宦官也敢擅权挡路?再不知趣,老夫这笏板,今日便要敲碎你的狗头!”

文华殿外,人声鼎沸,喧闹震天。

只见一群文武大员团团围住一个小太监,在紧闭的殿门前戟指怒骂,唾沫星子几乎要将那宦官淹没。

往日的文华殿外,从无这般聚众喧闹的景象。

这里多是协助女帝理政的内阁官员往来穿梭,偶有往返燕云与京都的武将,前来向女帝奏报军情。

可此刻,聚集于此的,却是六部堂官、督察院御史,就连平日闭门修史、偶尔充当女帝顾问的翰林院学士,也尽数涌到了殿外。

满朝文武为何在下朝后仍削尖脑袋往文华殿挤?

皆因大周南方近来风波迭起,早已搅得朝堂人心惶惶。

先是占据江南三分之二疆域的南楚六州,接连奏报灾情。

雪灾刚过,青江又多处决堤,洪涛肆虐之下,良田尽毁,百姓无地可耕。

朝廷赈粮不敷,数十万灾民流离失所,沦为流民。

紧接着,南楚又传出“独眼石人”的异闻,那石人背上刻着的谶语,直指当今女帝,冒犯至极,朝堂起初虽未公开议论,却早已暗流涌动。

最骇人听闻的是,有消息称,本该葬身东宫大火的前太子赵隆,竟现身南楚大地,还纠集了当年被太宗皇帝打压的建安一脉,公然招兵买马,意图复辟。

一个本该身死的太子死而复生,已足够震动朝野;更令人心惊的是,传闻建安一脉似乎掌握了安南军。

京都虽距南楚千里之遥,作为天下政治中心,对各地异动向来敏感。

早在去年安南王叛乱时,朝堂便多有关于南方不稳的议论,不少文臣学士已献策强化中枢对南方的掌控。

其实年节之际,京城消息灵通的官员便已听闻南楚异动,只是彼时不过是风吹草动,未敢声张。

可如今,独眼石人、太子复辟、建安一脉作乱的消息已然传遍京都,闹得人人皆知,再也瞒不住了。

这几日朝会上,几位老臣率先发难,文武大员纷纷进言,朝堂之上顿时分成壁垒分明的两派:保守派与激进派。

保守派多是文臣,尤以历经先帝一朝的老臣为主。

他们认为,朝廷当以静制动:先遣钦差南下交涉,查明南楚建安一脉与太子赵隆的传闻是否属实。

若只是建安一脉借势造势,而北狄仍在边境虎视眈眈,朝廷可暂采怀柔之策,稳住南方;若真是前太子借东宫大火金蝉脱壳,逃亡南楚图谋神器,则当以祖宗家法施压,促其悬崖勒马。

总之,外敌环伺之下,江山社稷为重,内部不宜大动干戈,以免顾此失彼。

激进派则以朝中武将为主,他们力主“攘外必先安内”。

趁叛乱火苗未燃成燎原之势,趁北狄尚未知晓大周内患,火速号令北燕军南下,一举扫平建安一脉与赵隆残部,将叛乱扼杀在摇篮之中。

两派在朝堂上吵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甚至有几个脾气火爆的文臣撸起袖子,要与武将当堂动手。

若非国子监祭酒挺身而出,以浩然之气呵止众人,这场闹剧还不知要闹到何种地步。

可朝堂上的争执,并未因散朝而终——两派官员纷纷赶往文华殿,都想让女帝采纳己方的韬略。

素来雷厉风行的女帝,此次却迟迟没有定夺,只说“此事需从长计议”。

保守派与激进派虽理念相悖,却都急于定下对策,眼见女帝迟迟不作决断,满朝文武无不忧心忡忡,这才堵在文华殿外,非要面见女帝不可。

挡在殿门前的小太监,名叫汪曲。

天授元年,他因办好几件差事,在升任司礼监掌印的大太监魏保的提携下,深得女帝赏识,已在文华殿外听宣一个多月。

官职升迁,又能时常在女帝跟前当差,这一个多月来,汪曲可谓满面春风。

宫里无论老少太监,甚至是大小宫女,见了他都要恭敬地唤一声“汪公公”,这让年仅十五六岁的他得意非凡,平日里侍奉在殿外,亦是满面春风。

可此时此刻,他却被这群文武大员的怒火吓得魂飞魄散,险些被唾沫星子淹死。

“各位大人,陛下正在殿内专心处理政务,早有吩咐,今日谁也不见,还请各位大人莫要为难咱个!”

汪曲面色惨白,身子微微发颤,却仍硬着头皮张开双臂,死死守在殿门前。

“好你个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竖子,老夫今日便是用笏板敲了你,你又能如何?有本事便去寻你那魏阉干爹告状!”

“司礼监如今越发能耐了,莫不是要效仿嘉兴朝旧事,宦官乱政,隔绝内外、蒙蔽圣听?”

汪曲说到底,不过是个懂些察言观色、做事灵巧的小太监。

论口舌之争,他哪里敌得过这些能在朝堂上噎得女帝一时语塞的文臣;论武力,更绝非那些武道修为不俗的武将的一合之将。

他还记得,当初受女帝提拔,被安排到文华殿外当差时,曾连夜拜访干爹,请教如何才能做好这份差事。

那老太监见他虽升官却未忘尊卑孝顺,便一改往日“说三分留七分”的磨人教法,直言道:“小汪啊,咱们这些阉人,说到底都是无根之人。可人生在世,总得有个根才能立住脚。御座上坐的是谁,谁便是咱们的根。守住主子的规矩,便是守住了自己的根。”

汪曲听懂了,也一直这般做。

此刻,面对一张张凶神恶煞的面孔,他除了反复念叨“陛下有令,不便通传,还请大人见谅”,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只是死死挡在门前,不肯退让。

“各位皆是朝廷栋梁,面见陛下亦是为了军国大事,即便稍有冒犯,亦是国之诤臣!”

一位留着山羊胡的御史怒喝一声,跺步上前,抬起脚便要往汪曲身上踹去,“区区一个阉人,也敢拦我等去路?”

汪曲双眼一闭,身体绷得笔直,只等着那一脚落下。

……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冽的冷哼骤然响起,穿透了殿外的喧闹:“为君分忧,便是聚众围堵、咆哮宫门?”

来人面容极是年轻,在这人均年过半百的朝堂重臣中,堪称“新晋中的新晋”。

按常理,这般资历尚浅的臣子,向来对这些朝中元老、功勋武将避之不及,岂敢当面置喙?

可围堵在文华殿外的文武大员们,官服补子最低亦是五品白鹇、熊罴,此刻却像见了内阁首辅一般,瞬间敛声屏气,偃旗息鼓,纷纷收了怒容,神色凝重起来。

来人非别,正是内阁大学士兼国子监祭酒谢云,整个京都、乃至大周王朝,最受女帝器重的青年才俊。

内阁老臣杨三相已是八旬高龄,纵使历经三朝、德高望重,也难再统领内阁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