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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张海峰早早便候在了花厅,特意命后厨备下了精致早点,只等三位“煞神”起身。哪知左等右等不见人,差人去问,才知沈风三人竟未用早膳,径直便往大门去了。
张海峰慌忙追至门口,只见三人依旧是一身便服,神采奕奕。
“沈大人,”张海峰抹了把额头累出的虚汗,陪笑道,“这般早便要出门查案?何不先用早膳……”
“张大人留步。”沈风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挂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好意本官心领了。案子要查,但这云梦城的大好风光,却也不可辜负。本官今日,自有安排。”
说罢,也不多做解释,领着许寒音与刘秃子,大步融入了清晨熙攘的人流之中。
张海峰望着三人背影,心中是一万个摸不着头脑:怎的听着不像去查案呢?
他哪里知道,沈风这一大早出门,还真是去“游玩”的。
云梦城繁华甲于江州,此时太阳高升,长街之上车水马龙,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三人混在人群中,走走停停,若是不知道底细的,只道是哪家富贵公子带着随从来此消遣。
刘秃子虽是老江湖,但自入了无常司,却也难得像今日这般毫无负担地畅游云梦。他一双绿豆眼左顾右盼,瞧见路边有个卖西域如意刀的小摊,那是爱不释手。沈风也不小气,大手一挥,替他买下了。
许寒音素来清冷,不爱红妆爱武装,对于街边那些招徕女客的胭脂水粉铺子,她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可当路过一个专卖丝绦络子的杂货摊时,她的目光却在一对编织精巧、坠着白玉珠子的剑穗上多停留了片刻。
这一路行来,三人手上倒是多了不少稀罕玩意儿和特产包裹。
行至一处僻静巷口,沈风见四下无人,便从怀中掏出那个看似寻常、实则内蕴乾坤的“百宝囊”,将那些累赘物件儿一股脑塞了进去,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刘秃子又是羡慕又是咋舌。
如此这般,三人竟是真的逛到了晌午。
“正是饭点。”沈风抬头看了看天色,笑道,“昨夜在县衙拘谨了些,今日还是去那望江楼,好好祭一祭五脏庙。”
望江楼上,宾客满座。
这一次,没有了蔡万雄的虚伪客套,和那些小儿科似的勾心斗角。三人寻了张二楼临窗的散台,点了一大桌子云梦城的特色菜——清蒸昌鱼、红烧划水、藕粉蒸排骨、蟹黄包......外加一坛上了年份的“竹叶青”。
这一顿饭,吃得是酣畅淋漓。
刘秃子吃得满嘴流油,直呼痛快;许寒音虽吃得斯文,却也比平日里多用了半碗饭;就连沈风,也是且饮且食,神色悠然。
直到坛中酒干,盘中菜尽,三人才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长出了一口气。
“吃饱了,也喝足了。”
沈风侧头望向窗外,那是城东的方向,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且锐利,仿佛一把正在缓缓出鞘的利刃。
“该办正事了。”
三人起身下楼,结了账,也不骑马,就这般慢悠悠地出了东门,沿着那条熟悉的官道,向着那个名为“醉渔唱晚”的偏僻渡口行去。
此时正是午后,日头依旧高悬,将官道上的味道晒得有些发烫。
忽有风起。
吹散了酒气,却吹不散这三人身上、正一点点凝聚而起的凛冽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