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次雇的是‘潮汐’杀手。那沈风我打听过,失踪之前最多不过大武豪巅峰的实力,看似和‘夺命书生’的本事天差地别。可若他真不是‘夺命书生’,面对潮汐杀手的雷霆一击,必死无疑。”
“死了的勾魂使,便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命不好。无常司要报仇,也是去找无妄海,与我上官家何干?”
说到这里,上官傲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但若他没死……”
“连刺杀过武魁的‘潮汐’杀手都杀不死他,那便坐实了他拥有击杀武魁的战力。”
“这样一个人,他不是夺命书生,还能是谁!”
忠叔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眼中满是凝重:“少主英明。若那沈风当真是‘夺命书生’,杀害了玉少爷与错老,此等血仇确实不可不报!”
若是寻常恩怨,上官家或许还会权衡利弊。但杀了上官家的子女和族老,这性质便全然不同了。
“那少主……可要亲自去云梦城,主持大局?”忠叔拈起一枚白子落下,试探着问道。
“不行。”上官傲摇了摇头,重新拈起一枚黑子。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无常司这块铁板,咱们现在还不能明着踢。不管无妄海的刺杀成与不成,这件事,上官家不能沾半点腥气。”
“况且只是杀人,又何须亲自动手?”
他将黑子重重拍在棋盘之上,封死了白棋最后的退路。
“先等等无妄海那边的消息。”
“那沈风只要露出了破绽……”
“‘潮汐’杀手杀不死他,我便请‘深渊’出手。”
“深渊?!”
忠叔的手猛地一抖,手中的棋子差点掉落。
在无妄海,“深渊”二字,代表的是能刺杀武宗强者的绝世凶物!
那等存在,每一次出手,要价都是天文数字,甚至可能瞧不上黄白之物。
就算上官傲是上官家年轻一辈中的领军人物,也不代表能付得起这个价钱!
忠叔的心中瞬间掠过一个念头,转而惊起了滔天巨浪。
自家少主此番出手如此果断,难不成......已经得到了家主的暗中授意?
想到此处,忠叔只觉背脊生寒,再不敢多言半句。
水榭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唯有窗外那轮孤月,冷冷地照着这满盘的杀机,也将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宛如鬼魅。
夜,更深了。
这无边的夜色,便如同一张看不见的大网,笼罩了江州的阴谋,也笼罩了千里之外的那座云梦城。
云梦县衙,后宅花厅。
掌灯时分,灯火虽明,却照不透人心头的阴霾。
席面早已铺排妥当,皆是极为考究的细点珍馐,热气腾腾,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热气也渐渐弱了下去。
县令张海峰根本无心入座。
他背着手,在厅内来回踱步,脚下的步子又碎又急,靴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时不时停下来,伸长了脖子探向厅外那漆黑的夜色,额头上早已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都什么时辰了……”张海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莫不是又出了什么岔子?若是那三位爷真在云梦地界上再有个三长两短,我这颗脑袋也不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