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之事,你知我知。”
说罢,他推开房门离开。
一楼大厅。
此时的大厅里早已没了方才剑拔弩张的肃杀。
龟奴的手脚很麻利,地上的血迹早已被擦洗得干干净净,甚至还特意多洒了几遍安息香,将那股子腥气遮得严严实实。
丝竹声再次响起,虽不如之前盛大,却也依旧靡靡。
死人毕竟是别人的事,快活却是自己的。
那些没猴急着上楼开房的宾客们,此刻早已恢复了常态,一个个左拥右抱,身旁都有美貌的姑娘斟酒喂菜。
划拳声、调笑声、骰子撞击声此起彼伏,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刺杀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就是云梦城。
命贱如草,欲贵如金。
哒、哒、哒。
楼梯上,忽然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起初还没人在意,但这脚步声仿佛有着某种奇异的韵律,穿透了嘈杂的人声。
靠近楼梯的一桌客人下意识地抬头,随即一愣,推了推身旁的人。
很快,一桌接一桌,大厅里的目光陆续汇聚了过来。
只见沈风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青衫,神色淡然,正一步步从二楼走下来。
喧闹的大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不少人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怀里搂着姑娘的胳膊也僵了一下。
他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大厅角落里的更漏——甚至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把红姑扛上去,再走下来,满打满算,也就是喝两盏热茶的功夫。
这点时间,若是换做在座的这些老手,怕是连前戏都还没做足。
一时间,那些投向沈风的目光,味道全变了。
原本那种对于强者的敬畏与恐惧,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怪异、想笑又不敢笑的神色。
那是男人之间特有的一种心照不宣。
几个喝高了的富商互相对视一眼,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这就完了?”
“嘿,看来这位少侠功夫练到了手上,这腰上的功夫……却是稀松平常啊。”
“可惜了那画眉与红姑两个尤物,竟是碰上了个银样镴枪头……”
虽然没人敢当面说出口,毕竟沈风方才出手的余威尚在。
沈风依旧神色如常。
那些黏在他身上、充满了探究与有色眼镜的目光,便如清风拂过山岗,未曾在他的心湖激起半点涟漪。
至于这些人怎么想,他毫不在乎。
刘秃子正喝着闷酒,见沈风下来,立马迎了上去。
“大人,审完了?”
许寒音也将目光看向他,眼神中流露出询问之意。
沈风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点点头:“先走。”
而后径直迈出了极乐云楼的大门,许寒音与刘秃子连忙起身,紧随其后。
直到三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大厅里那压抑的氛围才彻底炸开,爆发出一阵阵带着猥琐快意的哄笑与议论,甚至比刚才还要热闹几分。
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正被他们腹诽的年轻人,刚刚在楼上,仅仅用了几句话和一只手,便将他们眼中吃不到摸不着的红姑,从里到外查了个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