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既然昨夜睡得不安稳,那便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他说着,仔细看了那主簿一眼,便径直朝着县衙之外走去。
“我们晚上,再登门叨扰。”
许寒音与刘秃子紧随其后。
三人走出县衙,已过了正午,日头稍弱。
街市之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与衙门内的那份死寂,恍如两个世界。
刘秃子依旧是意难平,跟在沈风身后,愤愤道:“大人,就这么放过那张海峰了?天底下,哪有这般巧合之事!那些卷宗,必然是被人刻意烧了!”
沈风暗自叹气,摇了摇头。
“卷宗这条线已经断了,怎么也不可能再续上。烧毁的东西回不来。”
“你也说了,那场火是有人刻意为之。处心积虑之下,又隔了半月之久,再想找出证据,也难。”
刘秃子不甘心地道:“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依我看,不如直接将那张海峰拿下,使些手段,严刑逼供!”
“没用的。”沈风道,“就算真是他下的令,拿下他也问不出什么。既然对方敢堂而皇之烧卷宗,想必根本不担心查到张海峰头上。”
“何况,如今种种,只证明县衙内部藏污纳垢,却不能直接指证,他张海峰便是帮凶。我无常司办案,可以不讲情面,却不能不讲证据、屈打成招。”
刘秃子闻言,虽心中依旧不忿,却也只能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许寒音,忽然开口了。
“你方才说,张县令未必是‘帮凶’。看来,你不认为人是他杀的?”
沈风点了点头,语气笃定。
“他没那个本事。”
“在县衙之内遇到过的所有人,我都已用神识查探过。无论是那些衙役,那个主簿,还是张海峰本人,并无一人修为超过大武师之境。”
“凭他们,就算侥幸领悟了意境,也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地取走吴、赵二位勾魂的性命。”
他顿了顿,目光闪烁。
“何况……”
“我总有一种直觉,此案必然与采补之术有关。那杀人真凶,理应是个女子。”
这番话,沈风说得并无根据,却仿佛早已洞悉了真相。只因《天地阴阳交感赋》大圆满之后,他自身于那双修采补之道上的理解,早已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只是此事,却不便与许寒音二人明言。
修成一门疑似神阶的功法所带来的领悟,绝对远超成百上千门普通功法的修习所得!
刘秃子听罢沈风那番推论,只觉得愈发云山雾罩,他挠了挠光头,问道:“那大人,接下来……咱们去哪儿?这还空着一下午的功夫呢。”
沈风闻言,笑了笑。
他转过头,不再看前方的街道,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许寒音的身上。
“去布店。”
“换身行头。”
刘秃子奇道:“换行头?大人,咱们这不已经是便服了吗?还要怎么换?”
沈风道:“不是咱俩换,是许大勾魂要换。”
刘秃子愈发摸不着头脑。
许寒音却只是平静看着沈风,认真道:“我不想穿男装。”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也不用换。”
沈风一愣,正想劝说,却听她那清冷的声音,继续响起。
“无非是去‘极乐云楼’罢了。”
她看向城外云梦大泽的方向,仿佛在陈述一个在她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谁说女子逛不得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