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寒音不在意世俗眼光,沈风自是不会勉强。
布店是不用去了。三人不再停留,径直出了云梦城。
待行至城外一处僻静无人之地,沈风这才自怀中,取出了那张得自西门庆的请柬。
那请柬入手温润,指尖能感受到一种玉石般的细腻,却又带着丝绸般的柔韧,所用的云纹丝也不知是何种材质。
请柬封面并无半个文字,只用金丝,勾勒出了一副“云海托月”的缥缈图案。
按照西门庆的说法,沈风将内力缓缓注入其中,那请柬竟似活了过来一般,其上的云海图案缓缓流转,一轮弯月自云层中升起,散发出柔和的、如同月华般的清冷光晕。
“乖乖……这手笔,当真是不凡。”刘秃子在一旁看得是啧啧称奇。
“走吧。”
沈风收起请柬,辨明了方向,领着二人,一路向东,朝着那片在暮色中显得愈发浩渺无垠的云梦大泽行去。
……
「醉鱼唱晚」。
这渡口的名字,倒是有几分诗情画意,可地方却着实偏僻得紧。
未时刚过,沈风三人便已寻到了此处。此刻离日落尚有个把时辰,湖面之上水光潋滟,一阵带着水腥气的微风拂面而来,倒也清爽。
渡口不大,只有一座由青石垒成的简陋码头,孤零零地伸向那片一望无际的、弥漫着淡淡白色雾气的湖面。
码头之上,只有一个头戴蓑笠、身披破旧蓑衣的老渔夫,正盘膝而坐,手持一根光秃秃的竹竿,对着那平静无波的湖面,默然垂钓。
在他身旁,还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由青竹编成的鱼篓。
除此之外,再无一船,也无一人。
沈风甫一踏上码头,便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排斥之意,如同陷入了泥沼,让他脚步微微一沉。
“这股气机……”
他心中微动,再看那老渔夫,便多了几分审视。
刘秃子眉头一皱,低声道:“大人,这地方……有些邪门。”
沈风没有说话,只是径直上前,立于那老渔夫身前三尺之处,再次将一丝内力,缓缓注入了手中的请柬之中。
嗡——
请柬之上,云海流转,明月高悬,那柔和的清冷光晕,再次亮起。
自始至终,那老渔夫都未曾动过分毫,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早已入定。
直到那请柬显露出异象,他那张藏在斗笠阴影下的脸,才忽然露出一丝笑意,毫无违和之感。
“原来是贵客,请在一旁稍作休息。”
说罢,便又闭目不言。
沈风也不着急,只是收了内力,与许寒音、刘秃子一同静立于码头之上。
不多时,沈风耳廓微动,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回头望去,只见数道身影,自他们来时的那条小路上,联袂而至。
来者共有五人,为首的,是一名身着蜀锦长袍、腰悬美玉、面容俊朗却眉宇间带着几分倨傲的年轻公子。他身后跟着四名气血充盈、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护卫,显然皆是好手。
“四个大武师,一个武豪后期。”沈风心中瞬间便有了判断。
那公子行至近前,目光在沈风、许寒音、刘秃子三人身上不着痕迹地一扫而过。
当看到沈风那一身寻常的青衫,以及刘秃子那略显滑稽的商贾打扮时,眼中那份倨傲之色更浓,嘴角不易察觉地轻轻撇了一下。
沈风心中暗笑,知道自己这身行头,又被人当成了走了运的暴发户了。
千年以来,世家子弟即便再是低调,身上的行头也必定十分考究。样式可以寻常,但材质与饰物却绝不可能寻常。
那公子没有再多看三人一眼,只是熟门熟路地上前,学着沈风方才的模样,将一丝内力注入手中的请柬。
待那光晕亮起,又缓缓敛去之后,他便负手而立,自顾自地欣赏起了那湖上的水光山色,仿佛与身旁这几个“俗人”同处一地,已是折辱了他的身份。
就在此时,一阵由远及近的、沉闷如战鼓般的马蹄声,自身后再次响起。
只见一名满脸横肉、身形魁梧的壮汉,骑着一匹神骏非凡的“踏雪乌骓”,正风驰电掣般地奔袭而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同样作武人打扮的随从。
“驾!驾!让开!都他娘的给老子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