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娘贼的!”
刘秃子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上前,一把便揪住了张海峰胸前的官袍,那力道之大,险些将这位七品县令当场提溜起来!他双目圆瞪,根根血丝自眼底攀爬而上,声音嘶哑,如同被激怒的野兽。
“你说什么?!死在了县衙里?死在了你这县太爷的眼皮子底下?!”
“我无常司的勾魂使,在你这官府重地安歇,你竟然连人都看不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你这县令,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张海峰被他揪得几乎窒息,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口中叫苦不迭:“冤……冤枉啊,大人!下官……下官也是一片好心啊!”
他知道此事自己难辞其咎,也只能硬着头皮,颤巍巍地解释道:“先前二位勾魂使大人驾临,下官生怕有所怠慢,这才力邀二位大人在县衙下榻,连日里亲自安排人招待……谁知……谁知竟会出了这等天大的祸事!”
“下官……下官当真是丝毫没有怠慢啊!县衙之内,夜夜都有差役巡逻,绝无任何松懈!我……我与拙荆,便住在后宅主院,与二位大人所住的东厢房,也不过一院之隔。谁知道那凶手不来杀下官,却偏偏去找了两位大人啊!”
刘秃子哪里肯信,只当他是狡辩,手上力道更增:“放屁!一院之隔,两个大活人没了,你都不知道?!”
他怒火攻心,另一只手便已握住了刀柄,竟是要当场给这张海峰一点颜色看看!
然而,就在这时,沈风的手如同铁钳般,稳稳地按在了刘秃子的手腕之上。
“够了。”
沈风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股足以平息一切怒火的力量。刘秃子浑身一震,那股即将爆发的杀气,竟缓缓地平息了下来。
“张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案子没查清前,不要如此无礼。”沈风的目光平静无波,“何况他不过是大武师境界,若真有高手潜入,凭他,也确实护不住我无常司的弟兄。”
刘秃子闻言,这才悻悻地松开了手。
张海峰如蒙大赦,顾不上整理官服,对着连连作揖道谢,只觉得像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心中都要哭出来了,自从当了云梦县令,还从未有过像昨晚和方才那般的狼狈时刻。
可他这口气还未喘匀,沈风那冰冷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但这,并不代表张大人你便当真无事了。”
沈风眼中精光一闪。
“我瞧过南院的卷宗,上面可只字未提,说吴、赵二位勾魂使,是死在了这堂堂云梦县衙之内!”
“张大人应该知道……知情不报,是何等罪名?”
“噗通”一声!
张海峰那刚刚站直的双腿,再次一软,竟是当场便跪了下去!这一次,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官威颜面,只是疯狂地磕着头,涕泪横流。
“大人明鉴!大人饶命啊!下官……下官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实在是怕啊!”
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悔恨:“两位勾魂使大人死在我的治下,已是天大的罪过!若是再上报说是死在了县衙之内……下官怕……怕无常司盛怒之下,不问缘由,便将下官……将下官请进那诏狱之中啊!”
“下官身子骨弱修为也差,实在是……是经不起那般折腾!于是便想着,待新的大人前来,再将实情全盘托出,求大人明察秋毫,还下官一个清白。若非如此,方才下官就不可能如实相告啊!”
“沈大人,您就是下官心心念念等来的人啊!下官的一片好心,天地可鉴!那二位大人的死,与下官,与这云梦县衙,当真是没有半分干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