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
凌清儿与法悟小和尚闻言,皆是一愣,随即又不约而同地,暗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
也是。
“夺命先生”那等惊才绝艳、心怀乾坤的人物,又岂是区区几副镣铐便能锁住的?他若想走,这天下间,怕也没几人能真正留得住他。
据说那无常司的勾魂使,也曾是他的手下败将。
法悟小和尚与凌清儿虽与那“夺命先生”交浅,却可算言深。
相处时间虽短,但二人心中对那位先生早已钦佩有加,直将其视作与自家师兄师姐那般、可为江湖同辈扛鼎的英雄人物,自是万分不愿见他陷于朝廷的囹圄之中。
如今听到沈风亲口所说,不似作伪,法悟与凌清儿心中那块因“英雄末路”而悬着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只是,这番心思终究不能当着无常司中人的面表露出来。
凌清儿连忙收敛了眼中的喜色,故作惊讶地“呀”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法悟小和尚更是双手合十,宝相庄严的小脸上满是悲天悯人之色,长叹一声:“阿弥陀佛。”
沈风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头,对着二人一拱手,神情变得郑重了几分。
“天色已晚,我等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多留了。日后若是有缘,江湖再会。”
法悟与凌清儿也知此地不宜久留,连忙还礼。
“施主客气了,我等亦该告辞了。”
“我和师弟还会在云梦逗留几日,也许日后还会遇到,告辞。”
说罢,二人便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化作两道流光,几个起落间,便已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刘秃子这才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嘿嘿笑道:“大人,这两个圣地来的娃娃,倒还有几分意思。”
沈风点了点头,笑了下,饶有深意道:“这二人年岁不大,涉世未深,恰似一张白纸,最易着色。”
刘秃子闻言,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只当沈风说的是圣地与朝廷之间的关系。
“不错,从他们身上,倒瞧不出似其他江湖人那般对朝廷的敌视之意,想来是还未曾被山门里那些老顽固,灌输太多大逆不道的念头。”
沈风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远处那座依旧灯火通明、吞吐着无尽欲望的吞天阁,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热闹也瞧够了,该办的正事,也心中有数了。”
“走吧,回客栈。”
“明日一早,开始查案。”
……
这一夜,云梦城依旧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而城东那座僻静的“听风小筑”之内,却早已是灯火尽熄,一片宁静。
沈风没有再修炼,也没有再去思索那些纷乱的案情。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任由窗外那喧嚣的丝竹管弦之声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
他的心,却已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再也泛不起丝毫波澜。
从嘉元城的初露锋芒,到出城之后的血战连连;从落日山庄的惊天剧变,再到这云梦城的极乐诡案……
这短短一个半月之间所经历的种种,比他前世一生还要波澜壮阔,还要惊心动魄。
他知道,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初入无常司时、尚需步步为营的见习无常卫了。
如今的他,身为勾魂使,手握生杀大权,一身修为更是悄然臻至武魁之境,放眼整个江州武林,也算得上是一方高手。
可他也知道,脚下的路,才刚刚开始。
无论是林震天与崔判官的交手,还是无妄海那等藏在暗处的潜在敌人,亦或是落日山庄和无妄海背后那神秘的主子,都让沈风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更遑论,他还想给这世界......
改天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