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瞬间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本官定会将其明正典刑,给吞天阁一个交代!”
张海峰想得明白,圣地他得罪不起,可吞天阁他也同样不想得罪。
他虽然嘴里和自家夫人说是秉公处理,可“公”之一字,又谈何容易?
吞天阁的银子每年孝敬得足足的,早已是盘根错节,何况背后还有更深的关系,甚至能够请动无常司背书。
他是云梦城的县令,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
如今既然有了这三个不知来路的替罪羊,正好可以拿来结案,各方都不得罪!
“不可!”
听了他的话,法悟小和尚立刻上前一步,神情焦急。
“大人,这位沈施主乃是为我等出头,才失手杀人,其情可悯……”
“佛子此言差矣。”张海峰打断他,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乃国法,本官亦不敢违背。何况在吞天阁杀人赖账,此事已经牵扯到无常司……”
他故意将“无常司”三个字咬得很重。
法悟与凌清儿顿时语塞。
他们可以不惧一个县令,却无法无视整个幽冥王朝的法度,更无法硬刚无常司!
“沈公子,”凌清儿看着那个自始至终都平静如水的青衫青年,心中涌起一丝愧疚与焦急,“你……你还是与我们一同走吧。他这小小的县衙,本也留不住你,你又何苦自陷囹圄呢?”
此话一出,张海峰的心猛地“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听这仙子的意思,眼前这个少年竟也是个身怀绝技的高手?衙役们根本拿不住他,他是自愿前来的?
为什么对方要来县衙?
张海峰只觉得眼皮“砰砰”直跳,一屁股坐回了太师椅上,神情有些恍惚。
枉他方才还以为,这几个都是没有功夫的软柿子……
他妈了个逼的,捕头和王管事,没一个人跟他说过啊!
就在张海峰惊疑不定之际,王管事那充满了得意的冷笑,却如同夜枭般在堂上响起。
他从地上爬将起来,整了整身上那早已凌乱的衣袍,缓步走到沈风面前。那张阴鸷的脸上,此刻早已没了先前的惶恐,只剩下一种大局在握、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
他整不了七大圣地的人,难道还整不死这青衫少年吗?
他微微俯下身,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音量,恶狠狠道:“小子,现在知道怕了么?你不是狂么?你不是能打么?到了这公堂之上,还不是任由老子拿捏!”
“别人是圣地真传,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这个吞天阁管事对着干!”
“实话告诉你,”他凑到沈风耳边,声音愈发怨毒,那股腥臭的气息几乎要喷到沈风脸上,“在这云梦城,我吞天阁就是能一手遮天!上面只会看到‘江湖凶徒沈风,当众行凶,拒捕顽抗’这十四个字!”
他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风,一字一顿,仿佛在宣判他最终的命运。
“你猜猜,一个犯了王法的‘江湖人’,最终……会不会被送进那无常司的……诏狱?!”
他说到最后“诏狱”二字时,声音压得极低,却又充满了无尽的恶意与快感。
他笑得愈发猖狂,一双阴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沈风的脸,享受着这最后的时刻,等待着那股他最想看到的、名为“绝望”的情绪,从对方那总是平静如水的眼底深处,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王管事笃定,整个天下,没有任何一个江湖人,能在听到“无常司诏狱”这四个字后,还能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