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川脚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模糊,整个人竟化作一团血雾,顺着楼角缝隙倒卷而出,直遁城下,瞬息间化作一条猩红遁光,消失不见。
他本就准备着要遛,见了生死磨盘,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毫无迟疑。
这“幽冥血遁”诡谲难测,极耗精血。
但作为幽冥王朝里有名的遁术,效果确实拔群,速度比方才丰白雨的剑光,还要快上三分!
几乎是同一时间,沈风的生死磨盘已经罩在了瞪大了眼睛的上官金龙头顶。
一股无以名状的恐怖气机,携生死意志之力,猛然倾泄而下!
上官金龙只来得及瞪大双眼,连一个字都未能喊出,便被磨盘镇下。
轰——
那一声闷响,如万山压顶,又似天地关门。
上官金龙连人带气机,瞬间崩散,化作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城楼之上,一片死寂。
沈风环顾四周,再无一人,这才缓缓收回法相,散去意境。
夜风掠过,他眼中寒光一闪,盯着城中方向,低声喃喃:
“跑得倒快,竟又让你逃了。”
他说的是丰白雨。
这个人,与他认知中的江湖侠客全然不同。打不过就跑,仿佛已成本能。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半点羞愧。
至于贺平川,沈风方才瞥见他身上甲胄,知其是守城军的人,本就不打算为难。
城楼上的士卒,也不过被“生仪剑气”轻点昏迷,并未下死手。
毕竟,他现在还挂着无常司的身份,若真对朝廷大开杀戒,日后免不了被人借题发挥,难以脱身。
这时,他目光落在一旁。
白发三千丈的头颅早被士兵拽至城墙上,就那样静静伫立在风中,兀自睁着眼。
风吹白发,拂面如雪。
像是在注视刚才那场杀伐,又像是在无声旁观漫天夜风。
可沈风知道,她什么都看不见。
他修成满级《活死人功》,对生机之力的界限心知肚明。
哪怕是他这般破了限的活死人之躯,若被斩首,亦断无活命的可能。
他叹了口气,默默走上前,双手将那颗头颅抱起。
出人意料的是,这头颅并无丝毫腐臭气息,银白发丝仍根根明亮,生机未绝,竟仿佛仍活着一般,异样诡奇。
沈风闭目,内力缓缓渗入头颅,细细感知。
他发现,巩沧海的头颅内,竟有数缕白烟般的生机,在血肉之间缓缓游动、盘旋。
只是,这几缕白烟已极其微弱。
每一次游动,都会消耗它们残余不多的力量。
正是这点残余生机,支撑着这颗头颅至今仍不腐、不臭,犹如神迹。
可他瞧了出来,若再晚来两日,这些“白烟”就将彻底耗尽。
到那时,这颗头颅也会真正“死去”——腐烂、发臭,归于尘土。
念及此,沈风指尖轻轻一动。
一缕缕菁纯无比、温润如玉的生机之力,自他指腹缓缓溢出,宛若春风化雨,注入巩沧海的头颅之中。
这些生机之力凝而不散,渐渐在巩沧海的脑海中汇聚成一团拳头大小的纯白光球,静静盘踞。
光球之外,那几缕原本即将消散的白烟,竟如臣子拜伏,绕其旋转,护持朝拜,显得格外诡异而庄严。
巩沧海的银发,在这一刻竟无风自扬,宛若复苏一般。
比方才更显鲜活。
做完这一切,沈风缓缓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