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包括李无咎出场救了他二人,但又暗示二人把功劳送给他。
“哼!”段坤冷哼一声,眼神满是嘲讽,“李无咎……这厮是人精。”
“你以为他真为了救你?不过是想趁机立个‘宽仁’名声,让人觉得他稳、他正,谁敢质疑他私占功劳,就得先承认你俩命本该死。”
“可惜他低估了你,没想到你竟在议事厅中直接出手了,连胡庸韩历都压着打。”
“这样一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些端倪,他名声也要坏掉。”
段坤斜睨沈风,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啧啧称道:“你这小子,天生克这群南院老狐狸。”
“过了今天,估计你就炙手可热了。”
“下头那群人,现在八成都在赌,你到底是不是未来的‘沈勾魂’。”
“你要不介意,咱们今晚摆一桌,把孙开山他们几个喊上,算是给你庆祝下。”
沈风眉梢动了动,轻轻应了一声。
段坤大笑:“那行,我去安排,到时喝个痛快。”
沈风起身告辞。
走出偏厅时,天光正烈。
午后的南院静谧无声,只有风掠廊柱,卷起一片薄薄花叶。
他沿着回廊缓步前行,穿过半个院落,远远看见前方花园石桥上,伫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是许寒音。
她身着玄冥袍,立于桥头,神情淡漠,望着池中微波荡漾,身影在水中拉得细长,仿佛与这初夏晴昼一并静止。
沈风走过去,在她身旁站定,也望着水中锦鲤。
“等我?”
许寒音没有回头,只轻声道:“嗯。”
许寒音转过头来看他,平静中带着审视:“你的伤好了,气息却不静。”
沈风没有否认:“因为心不平。”
“不平也好。”许寒音淡淡道,“太平了,反而没有杀气。”
沈风沉默片刻,问:“我要去落日山庄。”
“我方才也听到了。”许寒音点头,然后问道,“赵无眠有说让你带人吗?”
“......没有。”沈风沉默了下,然后开口,“等我成了勾魂使,便能带无常卫了。”
许寒音依旧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我的确很想现在就去落日山庄,将当年的事情摸清楚。可我也知道,现在根本不是好时机,我太弱了。”
她顿了顿,似是补充一句评价,又像是一句确认。
“你也太弱了。”
她看着沈风,认真道:“所以,你这次任务,一切小心。什么都查不出来时,先保命!”
沈风点点头,神情亦有些凝重。
“我会小心。落日山庄......以前总觉得,自己离这种庞然大物很远,哪曾想,不知不觉便纠葛在一起。只是它还是庞然大物,我还是小虾米。”
许寒音垂眸望着桥下水光,语调平缓得仿佛只在陈述事实:“你我还年轻,只要不死,最多一二十年,一切自有分晓。”
沈风忽然笑了,只觉少女总是对自己充满信心,又总是显得那么沉得住气,完全不像十八岁的年纪。
“和你说话,总感觉像一个在死人堆里泡大的小怪物,老气横秋的。”
许寒音没有笑,只看了他一眼:“我就是在死人堆里出来的。”
沈风不笑了,闭上了嘴。
之后两人又并肩站了一会儿,没再谈沉重之事,只随口闲聊些江湖旧事、同僚传言。
二人又闲聊一阵,许寒音给沈风说起了方才打听到的事。
“秋青衣来南院后,直接亮明了身份,说她是善真坊坊主,要当面报案,态度极重。”
“她点了你的名字,说案子是你破的,所以她只认你。”
“她这一闹,惊动了督察使,督察使查到你归赵无眠管,便找了赵无眠来接待。”
“……然后赵无眠请了李无咎去增援接应,再之后的事情,你我都经历过了。”
沈风听完,沉默了片刻,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说这事情怎么闹得如此大,过来接应的勾魂使都这般强横。原来从头到尾,都是秋青衣拿身份在推动。”
许寒音轻声道:“她不仅是善真坊坊主,也许还很懂官场。”
“她知道什么时候说话最有效,也知道说给谁听才会起作用。”
“这不是个简单角色。”
“可这件事的结果,并不算太好。”他侧过头看许寒音:“你觉得她可信吗?”
许寒音摇了摇头:“我不信人。我只看她要做什么。”
“至少这次,她本不是想害我们。”
沈风点点头,收回目光。
桥下微风吹过,掀起一圈圈涟漪。
阳光透过层叶洒在桥面上,静谧、洁白,像是一道将过往与未来划开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