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锯的轰鸣声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锯齿终于啃进了那坚硬如铁的树干。
程砚之双手紧握锯柄,手臂肌肉贲张,感受着锯齿切入时传来的剧烈震动。起初,锯齿势如破竹,在黝黑的树皮上划开一道深痕,木屑如铁屑般飞溅。
“进去了!”阿丽娜在一旁握紧拳头,秀美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脸颊被篝火的余烬和冷风映得微红。
尤利娅则微微蹙着眉,专注地观察着锯口的深度和木屑的颜色,轻声道:“程哥哥,小心反冲力。”
与此同时,尤利娅胸前的运动相机自然也一直在录制着,收集着制作短视频的素材。
这个运动相机,充一次电,大概可以用三四个小时,而这里的白天时间差不多也就四五个小时左右,而他们还有随身携带充电宝。
都是加装了保温套的。这边天气冷,电量耗得快一些。
而太阳能充电板,一直支棱在冰雪城堡的城墙上。
这株铁桦树无愧于“木中钢铁”之名,其底部树干直径足有七十多厘米,油锯仅仅在外围锯入了一圈,中心那坚硬的树芯仍旧如同顽石,任凭锯齿如何咆哮啃噬,也仅仅留下浅浅的痕迹。
油锯的轰鸣声开始变得沉闷吃力。
担心油锯的锯条损坏,程砚之便停下了动作,不可硬来。
“果然够硬!看来还得继续请‘火神’帮忙。”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
尤利娅动作麻利地抱来更多干燥的松枝和桦树皮,阿丽娜则仔细地将这些燃料围拢在树干底部锯口周围。
程砚之掏出打火机,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干燥的引火物,很快,新的篝火再次熊熊燃起,炽热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黝黑的树干,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趁热打铁!”程砚之待火焰将树干表层烧得碳化发酥,再次启动油锯。这一次,锯齿切入被火“驯服”的木质层时,阻力明显小了许多。他沿着之前锯开的深痕,小心翼翼地切削着,目标是削出一个约二十公分高的“底座”,让火焰能更深入地灼烧树芯。
“嘿哟!”程砚之低喝一声,双臂用力稳住锯身。阿丽娜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不时用脚踢开滚落的炭块。尤利娅则用铁锹铲着积雪,随时准备灭火。
熄火、锯削、燃火加热、再次熄火、锯切……这个枯燥而费力的过程重复了好几次。每一次火焰的升腾都带来新的希望,每一次油锯的切入都伴随着木屑的飞溅和三人粗重的喘息。林间的寒气与篝火的炙热交织,汗水浸湿了他们的内衬,又在冷风中迅速变凉。
“最后一次了!”程砚之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他再次按下油锯开关,锯齿对准那已被反复灼烧、变得酥松脆弱的树芯底部。
“咔嚓嚓——嘎吱——轰隆!!!”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和沉闷的巨响,这株历经沧桑、坚硬无比的铁桦巨木,终于缓缓倾斜,发出最后的呻吟,朝着预定的方向倒去!
“小心!”尤利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正想欢呼的阿丽娜向后急退。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这株树实在太过高大,枝桠繁茂如盖。倾倒的过程中,它沉重的树冠被旁边几株同样粗壮的云杉和落叶松的枝干死死架住,悬在了半空,并未完全落地。巨大的树干斜斜地卡在几棵树之间,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啧!”程砚之叉着腰,看着这悬在半空的“战利品”,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还得请这些‘邻居’们让让路。”
阿丽娜活动了下手腕,抄起地上的油锯,斗志昂扬:“那就把它们也放倒!正好,木柴永远不嫌多!”她看向那些架住铁桦木的云杉、落叶松、樟子松,甚至还有几株普通的白桦树,眼神像在看一堆现成的燃料和建材。
细小的枝叶和外表的树皮就是柴火,主干芯材则是上好的木料。
尤利娅也点点头,拿起另一把斧头:“速战速决,天快黑了。”
三人齐心协力,再次开动了,对着那些“碍事”的树木主干发起进攻。油锯的轰鸣声、斧头劈砍木头的钝响、以及树木倾倒的哗啦声再次打破了林间的宁静。
木屑纷飞,积雪被震落。
同时,他们也极度小心,因为这不是普通的砍伐,需要当心上方的“木料”压下来,万一不小心被砸到,那就是非死即伤。
所以,他们会提前在树干上稍微高一点的地方,甩一根绳子上去,绳子顶端系了一根短粗的木棒,甩上去之后会卡在枝丫里。
如果一次不成,就甩第二次,以他们的身手和准头,通常不超过两次就会卡住。
这样,当树快要锯断时,他们就提前迅速离开,然后通过拉扯那根绳索,让树木朝预计的方向倒下去。
这是一个体力活,但是三人干得不亦乐乎。跑来跑去,拉来拉去,相当开心。
“最后一棵!”阿丽娜抹了把汗,看着眼前最后一株支撑着铁桦木的落叶松被锯断。
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那庞大的铁桦木终于挣脱了束缚,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砸落在地!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仿佛震动了一下,积雪被高高扬起,形成一片短暂的雪雾,在下午的阳光下闪着金光。
“呼——总算搞定了!”程砚之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接下来是分解工作。
对于铁桦木粗壮的主枝,三人如法炮制,先用篝火灼烧软化其连接处,再用油锯锯断。
那些相对细嫩的新枝则简单得多,无需灼烧,油锯轻松就能解决。
程砚之的动作麻利而精准,阿丽娜和尤利娅则负责将锯下的枝干归拢、捆扎。很快,原本枝繁叶茂的巨树,变成了数根长短不一、但都笔直坚硬的原木,被坚韧的绳索牢牢捆扎成几大捆。
而且都特别沉重,往往需要三人合力,才能抬动其中一根。
“这些普通木材也别浪费。”程砚之指着旁边被砍倒的云杉、落叶松等,“主干截下来,都是好材料,搭架子、做燃料都行。”三人又将那些木材的主干截取,同样捆扎好。
“普通木料”是相对于铁桦木而言的,这些树木其实都是极好的料子,若是运到中国,就属于“进口货”。
看着地上留下的巨大铁桦树桩,程砚之拍了拍它粗糙的表面:“留着你在这里,过几年又能发出新芽。这林子里的铁桦木种子,风一吹,到处都是,生生不息。要不是这玩意儿太难对付,真想多弄点回去。”他语气里带着对自然的尊重和一丝遗憾。
“走吧,”尤利娅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失在西边的山脊,“我们还得去摘松塔呢。”
三人收拾好工具,发动雪地摩托,朝着之前发现的那片疑似红松林驶去。
而这些木料,暂时留在原地,等返程的时候再带上。
到达目的地,眼前景象让他们精神一振:果然是一片规模不小的西伯利亚红松林!高大的树冠上,密密麻麻挂满了深褐色的松塔,比他们上次遇到的那片林子要多上好几倍!
“哇!发财了!”尤利娅欢呼一声,跳下摩托,迫不及待地拿起自制的长杆摘果器。
“老规矩,轻车熟路!”程砚之笑着,也拿起工具。阿丽娜则负责在下面接应和整理。
采摘的过程充满了收获的喜悦,运动相机也在一直记录,有时候尤利娅还会举起相机,对着某个“取景”来一个特写。
有了之前的经验,三人配合越发默契。长杆轻巧地勾住松塔的根部,手腕一抖一拉,沉甸甸的松塔便应声而落,被阿丽娜稳稳接住,放进随身的大网兜里。林间回荡着松塔落下的噗噗声和三人偶尔的谈笑声,空气中弥漫着松脂特有的清香。
“又一个!”
“这边更多!”
“小心别砸到头!”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森林里变得黑暗。而网兜早已变得异常沉重。
已经装满好几个网兜了。
“差不多了,”程砚之掂量了摆放在一旁的诸多网兜,笑着说道,“估摸着至少五十公斤了,再摘天就全黑了,不好赶路。”
阿丽娜虽然意犹未尽地看着树上那些够不到的松塔,但也知道安全第一:“好吧,反正知道地方了,下次再来!”
三人将沉甸甸的松塔网兜固定在雪橇上。
返程途中,路过堆放木料的地方。他们将捆扎好的铁桦木原木和普通木材拖挂在雪地摩托后面。
依然是程砚之开车,阿丽娜抱着他,尤利娅则抱着阿丽娜,三人紧密贴合在一起,尤利娅身后背着枪,带着满满的物资,雪地摩托比平时的油耗更大,轰鸣声更强,但得益于强劲的马力,还是拉得动的,在雪地上犁出深深的车辙,缓缓朝营地的方向而去。
由于地势起伏,所以程砚之没敢开太快,开太快了颠簸得厉害,这样慢慢地开车,舒适度就恰恰好。
暮色苍茫中,冰雪城堡的轮廓渐渐清晰。然而,还没等他们靠近,眼尖的尤利娅就指着城堡大门的方向低呼:“看!有情况!”
只见城堡那扇坚固的原木大门外,一个通体洁白的身影正在挣扎——一只漂亮的雪狐,后腿被他们精心布置的捕兽夹死死夹住。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原本用来“栓门”的那根粗绳索,竟然被这只狡猾的狐狸生生咬断了!
程砚之停稳摩托,三人走近查看。雪狐看到人来,挣扎得更厉害了,发出尖利的嘶鸣,幽绿的眼眸里充满了惊恐和野性。
“好家伙!”程砚之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被咬断的绳索断口,又看了看还在徒劳挣扎的雪狐,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这牙口,这心眼……真是小看你们这些雪地精灵了。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猾得多啊。”
阿丽娜也啧啧称奇:“看来这个门得改装一下才行了!”
尤利娅则迅速举起了相机,开机,记录下这意外的一幕——冰雪城堡前,狡猾的访客落网记。荒野的生活,总是充满了意想不到的挑战和收获。
三人看着雪狐那身在暮色中依然显得油光水滑的皮毛,眼神里倒是没有多少同情,更多的是对猎物价值的评估。
猎人看猎物,就好像农民看庄稼,钓鱼佬看水中的游鱼,资本看韭菜,不存在不忍心之说。
所以,程砚之很快打了个绳套,隔着一两米,轻轻一甩,就套中了这头雪狐的脖颈,然后……一番轻车熟路的操作,获得了一张上好的雪狐皮,价值大约3500元人民币。
带回来的那些木料,太长了,体积过大,冰雪城堡里自然放不下,于是,就堆放在营地外面不远处,反正也没人偷,毕竟是无人区。等玩够了,返回部落的时候再带上。
三人进入冰雪城堡,将物资都分门别类放好,在程砚之和阿丽娜整理东西的时候,尤利娅爬上冰雪城堡,将太阳能光伏板给取了下来,藏进庇护所,晚上要充电的。
雪地摩托也停在冰雪城堡之内。
安顿好之后,三人带着干爽衣服,又抱了些柴火,带了食物(包括一些新采摘的松果),再次去温泉池塘里泡温泉,以及享受美食。
白天在荒野“干活”,他们只是随便吃了点干粮,晚上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外面风儿甚大,但“一线天”通道内却相对温暖,宁静。
走着走着,中间的阿丽娜忽然停下脚步,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忧虑,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凝重:“程哥哥,尤利娅,你们觉不觉得……这个‘一线天’入口,现在变得有点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