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程砚之自然不会赶她们回去。当即一招手,叫道:“出发!”
三人便齐心协力,互相扶持着前往勒拿河。
这种天气,饶是他们滑雪技术娴熟,前进也变得异常艰难。
尤其是,顶着风而行。
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潭里跋涉,寒风撕扯着他们身上的一切,皮袄鼓得像风帆,随时可能将人带倒。
尤利娅好几次重心不稳,惊叫着被侧风吹得踉跄,都是阿丽娜和程砚之一左一右及时拉住绳子才稳住。风雪灌进眼睛、鼻子和嘴巴,视线被模糊,呼吸被阻碍,每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体力。
茫茫雪原上,只有他们踩出的深沟和雪橇拖行的痕迹,但很快又被新的雪沫填满。世界缩小到只剩下眼前几米的范围,以及身边同伴模糊而坚韧的身影。
平时只需两三分钟的路程,他们走了将近半个小时。
最终,凭借记忆,终于抵达了那座孤零零立在勒拿河冰面上、几乎被半淹没在积雪中的雪屋。
期间,由于视线看不远,方向难以辨别,难免走了少许弯路。
扑进低矮的雪屋入口,仿佛瞬间回到了人间。风雪被厚实的雪墙隔绝在外,只剩下模糊的风啸和雪花扑簌簌打在屋顶的声音。
屋内的空气带着冰雪的冷冽气息,但比起外面毁天灭地的寒冷,已是难得的避风港。
尤利娅拍打着身上沉重的积雪,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气:“哎呀我的萨满神!总算进来了!外面简直是地狱!”
阿丽娜靠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喘息,程砚之则立刻放下水桶和雪橇上的装备,检查雪屋是否坚固,确认安全后,才走到冰窟窿旁。一夜的风雪,窟窿表面果然又冻上了一层指节厚的坚冰。他熟练地拿起放在一旁的沉重猎叉,弯腰用力砸去。
“砰!砰!咔嚓——!”冰屑纷飞,清澈幽蓝的河水再次出现。水面上漂浮着昨晚冻住的碎冰。程砚之俯身,将这些碎冰都捞上来,扔了出去。
腌制腊肉腊鱼用去了四只桶,所以今天只带了一只桶,只打一桶水。家里还有一桶水没用完。
程砚之将水桶沉入冰河,看着清澈刺骨的河水迅速灌满桶身。提上来时,桶壁瞬间凝结出一层薄霜。
接下来,就是略显尴尬的环节。程砚之看了看外面依然呼啸的风雪,再看看狭小的雪屋空间。让两个女孩冒着被风吹跑的危险去外面等显然不现实。
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那个…风雪太大,你们就站在这边,背对着我好吗?我…换下泳裤。”
阿丽娜立刻应了一声,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转过身去,面壁而立,白皙的脖颈染上一层薄红。
尤利娅虽然平时爱闹,此刻也难得地安静下来,利落地转了过去,嘴里还念叨着:“知道啦知道啦,不看就是啦,哥哥你快一点,水里暖和。”但是,微微侧着的耳朵尖却出卖了她的紧张。
雪屋一片寂静,只有外面风雪的呜咽和……身后清晰传来的衣料摩擦声——厚棉袄拉链的滑动、毛衣褪下的簌簌声、厚靴子被蹬掉的闷响……
两人一动不敢动,心跳莫名地加速,冰凉的空气似乎都带上了一丝令人脸热的温度。
“好…好了。”程砚之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紧绷。他迅速套上了一条在极寒中略显单薄的泳裤,身体因骤然暴露在寒冷空气中而微微瑟缩了一下,皮肤瞬间被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听到声音,阿丽娜和尤利娅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然后又因为差点同步而更加羞涩。
岸上太冷了,程砚之立刻下了水,说道:“今天你们别游了吧?太冷了。”
“不,我们要游的。”尤利娅坚定地摇头,“一天不游,身上感觉特难受。”
阿丽娜也笑道:“是的呢,我们也习惯了,跟程哥哥你一样,每天在这里洗澡。”
这里河水清澈,游泳既是健身,也是洗澡。
以前,她们要洗澡,都是要先烧水,各种麻烦,但是现在,跟随程砚之冰泳,就发现好省事。
于是,程砚之转过了身去,背对着二女,说道:“那你们快些,别冻感冒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响起,厚实的皮袄、内衬棉衣被褪下。坚韧而柔软的鹿皮泳衣被迅速展开、穿上。
尤利娅的动作带着她一贯的利落干脆,像一尾鱼跃入水中般快速穿上。
阿丽娜则稍微慢一点,动作带着少女特有的柔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羞涩,将每一处绑带都细致地系好。
两人温热的体温将鹿皮浸润得更加柔韧贴身,完美勾勒出青春而充满力量的线条。
程砚之忽然生出一种感觉:“纣王也不过如此。”
“没想到,我命不久矣,还能有如此艳遇。”
双胞胎妹子对他的情意,他自然知晓。
哪怕再直男,亦能明白,这么冷的天,人家女孩子要是不喜欢你,发神经才过来冰泳?
“希望我的病能好起来!”程砚之的求生意志愈发强烈,加强了物理训练(寒泉浸泡、水下炼体、潜水极限)强度,不为别的,就为这一对双生并蒂。
这一天,程砚之在水中冰泳的时间,比平时足足长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