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一家顶级俱乐部的会议室里，气氛微妙。
何言超坐在长桌一端，神情轻松；他对面，是几位麦道的重要股东代表。
“巴航是带着诚意而来的，圣路易斯的麦道高管，似乎还沉浸在旧日的荣光里，提出的条件……令人遗憾。”
一位股东试图辩解：“何先生，麦道拥有深厚的技术积累，我们重视这些无形资产的价值……”
“重视技术？”何言超轻笑出声，毫不掩饰他的讽刺之意。
“恕我直言，这是我今年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巴航银河成立这几年，投入的研发经费都比同时期麦道要高。”
“注意，我说的是香江巴航银河，主营业务是小飞机和无人机。”
小飞机和无人机的业务的研发投入比大飞机多，这就很打脸了。而且这绝不是吹牛，华星西门子的航发项目，巴航银河也是投了钱的。
“看看现实吧，先生们，在民机领域，波音和空客已经把麦道远远甩在了身后，甚至连加拿大的庞巴迪，都在某些细分领域快要追上来了。”
“不如，我给你们出个主意？干脆就让麦道继续这样烂下去好了。等到它实在撑不住，濒临破产的时候，我相信美国政府为了国家利益，一定会推动波音来接手这个烂摊子。到时候，你们摇身一变，成了波音的股东。说不定手里的股票，比现在更值钱。”
何言超说的是未来将会发生的事实，但在此刻这些麦道股东听来，却是刺耳的反话。
他们预想不到，兼并后不是波音成功改造了麦道，而是麦道“毒化”波音。
要预料到这一点，需要两个条件：一，麦道的股东们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管理和战略有多愚蠢。
二，同时认识到目前经营状况好得多的波音，其股东和他们一样短视又愚蠢。
这些股东显然既不认为自己蠢，更不会认为波音的股东蠢。
见股东们脸色难看，何言超知道火候已到，话锋一转，开始摆事实，讲道理：
“各位，我们必须明确自己战场在哪里。巴航的对手是庞巴迪、湾流，我们的战场在支线客机和高端商务机。”
“而麦道的对手，是波音和空客，战场在干线客机和军用机平台。巴航此次寻求合作，目标仅仅是那些能下放到支线客机、商务机领域的技术，这对麦道核心的利润来源，根本不构成威胁。”
一位股东忍不住质疑：“何先生，支线客机做大了，难保不会往干线客机发展。我们不得不防。”
“多虑了。”何言超轻蔑一笑，道：“不管是巴航还是庞巴迪，只要敢涉足干线客机，都不用麦道出手，波音和空客就会毫不留情地联手打击。同时面对那两家的压力有多大，我相信在座各位比我更清楚。庞巴迪或许未来会犯那个蠢，但我何言超，绝不会。”
这是事实，麦道的股东们很清楚。干线客机这个领域，无论哪个新玩家进来，都要挨一顿毒打。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根本顶不住。麦道若不是美国企业，早被锤死了。
何言超见麦道股东们没再出声，直接亮出了真正的底牌：
“我不妨把话说得更直白一点。巴航先找麦道谈合作，看中的就是你们深陷困境，急需输血。不瞒各位，东风资本的调查员，已经将麦道的情况，从财务状况到技术库存，再到管理层的内斗，都摸得清清楚楚了。”
这是亮“阎王帖”了！既然能摸清楚，自然也能写成详尽的调查报告公之于众，顺便配合做空操作。这对于股价本就承压的麦道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
“同样是傲慢的高价，我为什么不去找波音？他们的技术、部件都更好，不是吗？但我没去。可如果这里的合作谈不拢，我不介意掉头去找波音。”
还有些话就不必直接说出来了。比如顺便将东风资本掌握的“详细情况”，作为一份见面礼，送给波音。东风资本动手做空时，波音会很乐意趁机多捅几刀。
甚至可能达成某种协议，直接分食了麦道。到时候，麦道的股票，还能剩下多少价值？
股东们脸色煞白，他们毫不怀疑何言超有这个能力和决心。上一个挨揍的埃克森，这会儿还在地上趴着呢。
正如艾薇所料，这场曼哈顿俱乐部的谈判结束后，那几位大股东立刻紧急召开了董事会电话会议。他们对圣路易斯谈判团队表达了极度不满。
他们清晰地看到了何言超画出的两条路：一条是接受合作，获得输血，改善营收。另一条是被做空、被波音落井下石，最终可能尸骨无存。
答案显而易见。董事会明确指示谈判团队：必须不惜代价，促成与巴航银河的合作，这关乎公司当前的生存和股价的稳定。
消息很快传到何言超这里。他放下电话，对身旁的艾薇和刚好也在纽约的关嘉慧道：
“知道癌细胞最可怕的点是什么吗？不是增殖快，而是会欺骗免疫系统，让身体不断为它输送养分，最终拖垮整个机体。”
麦道内部的管理文化就是癌细胞。而何言超现在，就是明知道它体内有癌细胞，还给它输营养液，让它觉得还能活下去，甚至感觉良好。
艾薇了然地点点头，关嘉慧则眨了眨眼，虽然不太明白，但也听出了何言超话语中的讽刺与掌控感。
接下来的谈判变得异常顺利。被大股东们训了一顿的麦道谈判团队，迅速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