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点是地道的希腊风味,烤章鱼、橄榄油浸蔬菜、穆萨卡,配以岛上自产的葡萄酒。
圣托里尼的火山灰土壤异常肥沃,孕育出的葡萄品质极高。当地的酿酒师常常自豪地宣称,他们的葡萄酒带有一种独特的“风土”气息,常被品酒师描述为“碎石风味”或“火山岩风味”。
侍者恭敬地为两人斟上那杯泛着琥珀光泽的葡萄酒。
李宥真优雅地举起杯,轻轻晃动,嗅了嗅香气,然后浅尝一口,露出欣赏的神色。
何言超没那么多花样,只品了一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随即干脆地将酒杯放下,再无触碰的打算。
他是那种不懂就不懂,绝不装懂的人。所以当李宥真注意到他的动作,轻声询问“这酒不好吗?”的时候,他回答得异常直白。
“我不懂红酒,也不打算懂。不管哪种红酒,在我尝来都差不多,都觉得难喝,至今没有例外。”
李宥真闻言,忍不住莞尔,也放下酒杯,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其实……我也不觉得红酒有好喝,刚才只是装装样子。”
两人相视一笑。
晚餐接近尾声时,新郎亚瑟·科尔伯格才风尘仆仆地与最后一批抵达的宾客汇合,其中最为耀眼的,自然是流行天王迈克尔·杰克逊,他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好在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纷乱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当晚的安排,是新郎和伴郎团的单身派对。何言超作为亚瑟重要的朋友与合作伙伴,自然也在此列。
单身派对的传统,最早可以追溯到希腊罗马时期。
古罗马有一种传统,新郎结婚的前一天晚上,他的朋友们会为他举办一场名为“Praetextata a“的宴会。
这是一场欢乐的聚会,朋友们会举杯祝酒,向神灵献祭,以确保婚姻幸福美满。
到了中世纪,准新郎会在婚礼前夜与他的男性亲友和侍从们共度,进行祷告和反思。到此时,单身派对都还是侧重于宗教和社交的仪式。
然而,到了19世纪的维多利亚时代,聚会内容逐渐变味,开始包括吸烟、饮酒、演讲和唱粗俗的歌曲,完成了从一种严肃仪式向纯粹社交庆祝活动的转变。
再到二战后,尤其在美国,这种派对就更变味了,逐渐加入了脱衣舞表演、赌博、大量饮酒和恶作剧等元素,被视为婚前最后的放纵。
好在亚瑟出身老钱家族,他的朋友们也多是类似背景的贵胄子弟,聚会虽不免饮酒、玩牌,但尺度收敛,不可能玩得太过。
然而,派对上弥漫的那种充斥着老钱白男优越感的微妙氛围,还是让何言超感到不适。
他看着已经有些醉意、搂着朋友脖子高歌的亚瑟,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部名为《宿醉》的喜剧电影。
何言超在牌局间隙,说出了电影创意:“三个伴郎和新郎在拉斯维加斯举办单身派对,结果狂欢一夜后,第二天醒来发现新郎不见了,房间里多了一只老虎和一个婴儿。三人在前一晚都喝断片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他们必须在婚礼前找回新郎,并搞清楚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MJ听着,眼睛越来越亮,显然对这个充满戏剧性和荒诞色彩的故事创意极感兴趣。
而已经喝大了的亚瑟,舌头都有些打结了,依然拿出了联美-米高梅主席的架势拍板:
“好!好创意!何,回去……回去我就找人把它拍出来!哈哈哈!”
两天后,婚礼在圣托里尼岛一座私人庄园内如期举行。
仪式奢华而隆重,满是老钱家族的低调与考究。鲜花装点着每个角落,海风拂过,带来阵阵清香。
新娘同样出身老钱家族,其家族历史悠久,拥有大量的土地和深厚的政商资源。
她的爷爷,正是那位后来以八十九岁高龄迎娶二十六岁脱衣舞女郎而轰动全美的石油大亨——哈罗德·马歇尔。
此刻,这位八十三岁的老爷子正精神矍铄地坐在女方家属席,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穿着婚纱的孙女,显得格外慈祥。
谁能预见到,就在几年后,这位老人会在行将就木之时爆出惊世骇俗的婚讯?
那场婚姻仅仅持续十三个月了,老爷子就撒手人寰了。随后,一场围绕着巨额遗产的官司就开始了,持续了整整二十年。最终,漫长的诉讼以那位名叫安娜的艳星死于药物过量而收场。
这场持续20年的法律大战没有真正的赢家。安娜付出了青春甚至生命,却未能如愿获得财富。马歇尔家族虽然保住了绝大部分遗产,但家族声誉在漫长的诉讼和媒体炒作中受到了重创。
可眼下,在圣托里尼明媚的阳光下,在庄严的婚礼进行曲中,一切都是如此完美、和谐。
未来那些狗血与纷争,除了何言超,无人能够窥见。
何言超与李宥真并肩而坐,握着她的手,目光掠过那位红光满面的老爷子,心中生起微妙的感慨。
人不可貌相,也不能以年龄来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