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收缩只是好听的说法,说直白点就是放弃,或者摆烂。
这个提议引起了一阵沉默的思考,但显然,没有人愿意轻易承认在如此重要的战略项目上失败。
这时,另一位一直沉默的董事开口了:“或许我们陷入了思维定式。何言超先生的眼光,大家有目共睹,他似乎总能找到破局的关键。”
他环视四周,建议道:“我们何不以商谈航发业务细节的名义,派一个高级别代表去一趟香江?一方面,可以当面听取他关于航发的更详细构想,评估其真正的可行性;另一方面,或许可以……委婉地向他请教一下DRAM业务的困局。他的办法向来很多,说不定能为我们指明一条出路。”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与其在这里纠结懊悔,不如去问题的源头,也是他们眼中最有可能创造奇迹的人那里,寻找答案。
克莱因博士最终拍板:“好吧,就这样决定。立刻组织一个由技术和财务专家组成的代表团,由我亲自带队,尽快飞往香江。我们需要当面听听那位天才的意见,无论是关于天空的,还是关于内存的。”
西门子团队很快就到达了香江,简单的休整后便与何言超展开会晤。
涡桨发动机的议题非常顺利,这个业务西门子本来就很心动,钱不凑手而已。谈这个也不是他们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
“何先生,您的远见令人钦佩……”克莱因博士恭维一番后,话锋一转:“此次来访,我们还有一个更迫切的议题,希望聆听您的高见。是关于我们的DRAM业务。”
几位随行的西门子高管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目光聚焦在何言超身上。
何言超闻言略感奇怪,你西门子的DRAM业务关我何事?难不成想找我的PSI代工?
没那么简单!管他的,先吓吓他们。
“先生们,恕我直言,对于西门子,大众标准型DRAM市场,是一场注定无法取胜的战争。你们的成本结构,决定了永远无法与东亚的企业竞争。再说直白一点,你们甚至连加入PSI、三星、美光联盟的资格都没有。”
克莱因博士沉默着,脸色凝重。这正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担忧,如今被何言超毫不留情地戳破。
“那么,依何先生之见……”
这是找我出主意来了?
“战略转向。”何言超斩钉截铁道:“放弃大众消费市场,转向工业级、军工级等领域。这些领域需要高可靠性、长寿命的存储芯片,目标客户与西门子核心客户高度契合,量少,但利润高。同时,将现有的大众DRAM技术专利打包出售给三星或美光,换取现金或股权。”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在座的西门子高层们面面相觑,陷入沉思。
就着DRAM转型的话题聊了几句之后,克莱因将话题引向了更深层的战略方向。
“何先生,不瞒您说,根据我们内部的评估和一些来自布鲁塞尔的消息……欧盟推动这个旨在抗衡日美韩的泛欧半导体产业扶持计划,大概率……是要无疾而终了。各国分歧太大,利益难以协调。”
他言下之意,西门子乃至德国,在半导体这条路上,某种程度上已是孤军奋战,至少在欧洲层面,难以指望强有力的同盟。
何言超当然知道这点,欧盟那套官僚扯皮、效率低下的联合计划本就希望渺茫。
“政治联合体,想在需要高度协同和巨额投入的尖端产业上达成一致,本就困难。所以,西门子的前路,更需要自己想清楚。”
这正是克莱因博士一行跨越重洋真正想听到的——不是对既定失败的确认,而是来自这位“神童超”的指引。
“这正是我们此行的核心目的,何先生。在您看来,抛开那不切实际的欧盟框架,西门子若仍决心在半导体领域有所作为,路在何方?”
何言超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扫过眼前几位日耳曼精英,心中笃定:还真是大老远跑来问计的。历史上,西门子最终关停半导体业务,没赶上这趟车。
“西门子的优势,根植于德国百年工业基因,本质上是一家‘系统解决方案’公司,擅长整合机械、电气、自动化,为客户提供一整套复杂但可靠的工业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