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MJ,何言超立刻投入另一场至关重要的“战斗”。
华星西门子挂牌成立之初,外界看到的更多是其在工业软件、高端医疗器械领域立竿见影的盈利能力。
但只有何言超及其核心团队清楚,这些不过是维持公司运转、赚取研发资金的业务,真正的战略高地,是那台未来信息产业心脏的机器——光刻机。
早在东瀛丰收计划布局初期,何言超就决定要尽可能的掌握芯片产业链。全部掌控是不可能的,光一台光刻机就要数万、甚至十多万个零件,更别说其他制造装备、原材料那些了。
何言超只能挑最要紧的几个环节。太平洋晶圆建立的是下游载体,而光刻机的研发,则是必须攻克的上游核心。
系统集成与设计、计算光刻、双工作台技术——何言超深知,这三大核心,将是未来光刻机巨头ASML的护城河。
如今,历史尚未定格,ASML仍在泥潭中挣扎,尚未凭借步进扫描光刻机一飞冲天。
1985年的全球供应链水平,理论上已足以支撑制造出步进扫描光刻机,所欠缺的,正是系统设计与集成能力。
这正是西门子的价值所在。这家德国工业巨擘或许在消费电子领域反应迟缓,但其在自动化控制系统、精密仪器领域积累的深厚经验,正是光刻机计划最急需的拼图。
华星西门子成立后的第一次最高级别技术联席会议,与会者除了何言超、西门子技术代表外,还有十几幅陌生的中国面孔。
1985年的中国大陆,还能自己造光刻机。85年可以说国产光刻机的高峰,也是转折点,自此之后,造不如买逐渐成了主流——即便是顶峰,也跟目前的国际先进水平有十年的差距。
加上后来的技术封锁,光刻机的制造技术就彻底断代了。
这些张陌生的面孔,就是从那个刚达到过顶峰,却无以为继的团队挖来的。
何言超站在台前,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技术精英。
“诸位,光刻机项目的目标从未改变——抢先造出我们自己的步进扫描光刻机,而且,要尽量少用,甚至不用美国的零件和技术。”
他停顿了一下,让翻译将他的话精准传达给德国同事。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美国的很多技术、零部件,在目前看来似乎是性价比最高、最容易获得的选择。但是!”
何言超加重了语气:“我们必须预见到其中的风险。芯片必将成为国家竞争的命脉,光刻机则是其中的战略制高点,今天依赖的每一份美国技术,都可能成为明天卡住我们脖子的绳索。长臂管辖(Long-arm jurisdi)——这个法律术语,我希望大家牢记于心。”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尤其是德方的工程师,神色变得格外严肃。他们的国家刚被逼着签了《广场协议》。
“去美国化,这很难,意味着我们要走很多弯路,要投入更多资金,要去啃最硬的骨头,要去培育我们自己的、或者至少是非美国的供应链。”
他走到投影幕布前,上面显示着他通过“玲珑”搜集整理的未来信息。其中包括的公开学术论文摘要、行业技术路线分析图,甚至还有一些来自ASML宣传物料、技术手册,这些在1985年都很有参考价值。
“看看这些,这就是未来的方向。系统设计、计算光刻、双工作台……这些是难点,也是护城河!”
“诸位,这不仅仅是一门生意。甚至不仅仅是为了我们两家公司的未来。这事关未来中国、德国,乃至整个欧亚大陆的技术安全与产业自主。”
他看向每一位与会者,话语直击内心:“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无论来自哪里,内心深处都不愿看到自己的祖国,在决定未来命运的芯片产业上,完全受制于美国吧?我们现在的联手,就是为了避免那一天的出现。”
“幸运的是,”何言超的语气稍稍缓和,“现在是全球产业链分工还未板结,技术标准仍在群雄逐鹿。现在抛开美国技术,虽然艰难,但绝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有刚刚完成过光刻机的成熟团队,有索尼的光学技术(通过华星索尼获取技术转让),有西门子的系统集成与工程经验,有PSI的工艺反馈,还有…”
他指了指自己,露出自信的微笑:“…我,我的资金与战略眼光,对未来技术方向的把控。我们没道理造不出下一代的光刻机。”
他最后总结道:“目标已定,路径已清。哪怕暂时无法抢先,我们也必须拥有完全自主的技术储备!要做到哪怕暂时落后一代,也要能自己造出来!这,将是我们留给未来世界最重要的遗产之一。”
“愿,科技掌握在真正的文明手中。”
讲话结束,掌声雷动。然后是激烈的讨论和迅速的任务分解。
光刻机这颗现代工业皇冠上明珠,无疑至关重要。何言超知道,这只是开始,前方荆棘密布,但他无比坚定。这一步,必须迈出,也必须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