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III私人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万米高空，舷窗外是绵延无尽的云海。
机舱内，何言超与拉赫曼亲王相对而坐。
“何，这次行程的第一站，我们先不去德国。”亲王啜饮一口咖啡，眼中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有一份小礼物要送给你。”
何言超微微挑眉，并未多问：“让亲王殿下费心了。”
数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某个热带地区的私人机场。走出机舱，何言超就看到一架崭新的湾流飞机静静地停在那里，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泽。
“就是它了。”拉赫曼亲王指着新飞机道：“湾流III的最新改进型号，航程和舒适性都提升了一个档次。希望它以后能为你节省更多宝贵的时间。”
何言超看着这份“小礼物”，即便是他，眼中也掠过一丝惊讶，这绝非小礼物。
亲王笑着补充道：“飞机登记在沙特发展银行名下，以象征性的1美元长期租赁给你使用。所有的维护、燃油、机组人员费用，都会由基金承担。这是我们支付给最杰出战略顾问的一点额外酬劳，希望你喜欢。”
何言超瞬间明白了亲王的深意。直接赠送，会涉及巨额的赠与税和持有成本。而亲王采用的这种方式，为他省去了所有麻烦，体现出极大的尊重和诚意。
他坦然一笑，不再推辞：“殿下考虑周详，我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这正是我所期待的！”亲王开怀大笑。
短暂停留后，何言超登上了一架更大的专机，与主权基金的代表团汇合，航向西德。
飞行途中，亲王自然而然地谈起了即将到访的目的地：
“何，你对西德目前的经济形势怎么看？马克在《广场协议》后升值压力巨大，很多国际评论都在唱衰。”
何言超从容道：“表面看是危机，但在我看来，他们正在做出一系列审慎而明智的战略调整。”
“哦？详细说说。”亲王做出倾听状，代表团的其他成员也竖起了耳朵。
“首先，是货币政策的独立性。美国施加了巨大压力，要求西德降息，配合美国的宽松政策。但德意志联邦银行顶住了压力。”
何言超语气中带着赞赏：“他们坚持国内通胀和经济情况不允许降息，甚至不排除为了抑制通胀而加息。这种独立性，避免了过量流动性涌入市场催生泡沫。”
“但马克升值，必然严重打击其出口导向型经济吧？”一位基金的经济学家插话道。
“这是必然的阵痛。”何言超点头道：“所以西德必然会想办法弥补。他们会更加注重欧洲本土市场，以及开拓其他多元化市场。一些有远见的西德企业，其实从80年代初就已开始布局中国大陆市场。经过这次汇率冲击，他们肯定会加大对中国大陆的投资。”
拉赫曼亲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知道何言超也是早早布局大陆市场，并且非常成功。
何言超继续分析：“另一方面，即使央行限制流动性甚至加息，导致整体融资环境收紧，西德也不会像其他国家那样出现全面的信贷枯竭。他们有一套独特的‘定向信贷’与‘关系型银行业’体系。”
“这是德国金融的基石。尤其是那些的中型家族企业，它们不像英美企业那样依赖公开金融市场，而是与主银行有着几十年稳固的信贷关系，同舟共济。”
“而且德国企业风格保守，偏好自有资金，利润留存率高，负债率低，抗风险能力强。此外，马克升值虽然打击出口，但也大幅降低了进口原材料和高端设备的成本，部分对冲了压力。”
他总结道：“所以，西德央行此举，本质上是想用高利率这把筛子，进行一次经济的‘优胜劣汰’。筛掉‘沙子’，留下‘黄金’。我们要做的，提前找到那些‘黄金’，在它们最需要资金进行技术升级、转型时投资它们。你们能提供比德国本土银行更灵活、更着眼于长期的战略投资。重点关注领域：机械制造、精密仪器、汽车零部件、化工，尤其是特种化工。”
亲王眼中精光闪动，显然极为认同这套逻辑。“非常精彩的剖析，何。既然你看得如此透彻，为什么你的主要资金并没有投向德国，而是去了日本呢？”
何言超微微一笑，自信道：“因为我的风险偏好更高。而且我有信心在泡沫破灭前夜安全撤出，获得最丰厚的回报。而国家主权基金追求的是能跨越经济周期、稳定而长期的回报。从这一点来看，正在夯实根基、谋求转型的西德，无疑是比日本更理想的目标。”
“风险与回报，从来都很公平。”亲王了然。
谈话间，何言超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还有一个眼下绝大多数人都忽略，但潜在回报极高的领域——东德。”
“东德？”代表团成员们面面相觑。
“对。德国不同于朝鲜半岛，它的统一是迟早的事，现在已有一些苗头。直接投资非常困难，但你们可以通过已相对开放的奥地利、匈牙利，设立‘白手套’公司作为跳板。”
“早期不可能直接买地买厂。更现实的方式是：提供东德急需的西方商品或硬美元，换取他们的产品和一些技术成果，以及未来的合作承诺。等到东德政策放宽，甚至在统一之后，顺势收购其优质资产，届时价值必然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