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何言超抵达了美国。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与史蒂夫·乔布斯正式签约，成立他们的新公司。
两人在硅谷一间办公室里见面，没有过多的仪式，迅速签署了文件，标志着新合作的开始。
乔布斯此时已经卖掉了他在苹果公司的几乎所有股份，只象征性地保留了1股，与历史轨迹无异。他现在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
公司初建，问题随之而来。2G要真正商用，至少还需要好几年。这几年，不能只烧钱研发，必须有一款产品能够产生现金流。
英雄所见略同，两人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寻呼机市场。然而，侧重点立刻显现出不同。
乔布斯对“完美”产品有着惯性的追求：“现在的寻呼机只能接收枯燥的数字代码，我们要做，就做一款能直接接收和显示文字信息的，这才是革命性的体验。”
何言超则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你的想法很好，但我们还需要另一款产品。世界上还有很多欠发达地区，即便2G网络铺开，昂贵的手机也绝非普通消费者能快速承受的。在那些地方，寻呼机还有很漫长的生命周期。对于那里的消费者而言，产品的核心是廉价、耐用、可靠。我们要用一款廉价的产品，去占领这个巨大的下沉市场。”
乔布斯本能地皱起了眉头，流露出明显的抗拒：“廉价？只满足基本功能？这不符合的精神！这简直……是在制造垃圾！”
此时的乔布斯，还远非后世那个收放自如的完全体。他还处于对产品每一个细节极致控制的“微操大师”阶段，无法容忍不完美。
何言超没有让步，他深知必须在此刻扭转乔布斯的某些执念。
“史蒂夫，麦金塔电脑的失败，某种程度上正是源于你对细节不合理的偏执。”
乔布斯脸色一沉。
何言超继续道：“为了视觉上的美观，你坚持使用高分辨率的像素字体，占用系统资源是传统字符的二三十倍！在这个内存以K计算的年代，你的选择带来结果是麦金塔长期处于内存不足的状态，运行缓慢，体验糟糕。”
“还有，因为你个人无法忍受风扇运行的噪音，你竟主张直接取消了风扇！导致电脑散热极差，动不动就过热死机。”
“面对同样的问题，我的选择会截然不同。我会要求工程师们尽全力去研发更安静、更高效的散热方案，优化它，而不是取消它。字体不够美观，那就去设计一款全新的简约字体，而不是使用占用机能的像素字体。”
“计算机是生产力工具，稳定、可靠、好用才是它的第一要义。当无法兼顾时，美学设计和所谓的极致用户体验，必须为性能和可靠性让路。”
何言超看着陷入沉思的乔布斯，将话题拉回寻呼机：
“同样的道理，在设计美学和商业现实之间，后者的优先级更高。史蒂夫，这个世界上的穷人永远是大多数，下沉市场所蕴含的庞大商机，远超大多数精英的想象。”
“而且，”何言超话锋一转：“谁告诉你，廉价产品就不能体现设计美学和创新了？它的美学可以体现在别处：操作极其简单，拿到手就会用，不用学习；坚固耐用，防水、防尘、防磕碰摔落；甚至可以考虑简单的防盗功能……这些设计，哪一点不需要智慧和创新？这种设计美学，是功能性的，是服务于用户需求。”
“设计之美，绝不仅仅在于外观。”
乔布斯沉默了，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似乎在消化何言超的话。
许久，他转过头，眼神中的偏执已然消退不少。他刚才想起了何言超之前曾提到的那个东方词汇。
“功德……”乔布斯用不标准的汉语说出这个词。
“你说得对。满足最广泛人群的基本需求，提供卓越的可靠性，这就是一种创新，也是‘功德’。廉价产品同样需要伟大的设计。”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OK。我们同时开发两款产品。一款高端文字寻呼机，按照我的理念设计，在美国生产，主打中高端市场。另一款，做你说的那种极致廉价的数字寻呼机，瞄准下沉市场，生产基地就放在香江，由你来主导成本和供应链的控制。”
初步的产品规划已然敲定，何言超适时地换了一个话题，语气平淡地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对了，史蒂夫，还有一件事。拉赫曼亲王代表的沙特主权财富基金，有意向注资。”
“哦？这是好消息。”乔布斯点点头，“他们打算投多少，要多少股份？”
“投入15亿美元，换取10%的股权。”
“多少？！”
乔布斯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15亿？只要10%的股权？”
这意味着公司，在只有几个概念，以及一堆尚未完全整合的工业软件的情况下，估值就达到了150亿美元！
饶是乔布斯经历过苹果的辉煌，自诩见过世面，也被这数字砸得头晕目眩。
他此刻深切地体会到，在石油大国的主权基金面前，他那点身家完全不够看。这种完全不合常理，撒钱一般的投资手笔，豪横到让人无法拒绝。
“他们…为什么？”乔布斯艰难地问道，试图理解这背后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