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美国的浪费现象有多严重吗？”何言超继续道：“那些比宫殿还大的豪宅里，中央空调一年四季不停机，泳池永远保持着舒适的温度，哪怕主人可能半年都不在家。”
“他们才不在乎环境，他们只是想利用‘环保’这个表面无懈可击议题，去阻止第三世界国家的发展，维持他们自身的优越地位和资源消耗特权。”
亲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环保当然有必要。空气、水源、森林、生物多样性，这些关乎人类生存的根本。但是，您注意到没有？在国际舞台上，声音最大的，永远是那些坐在私人飞机和豪华游艇里的‘世界贵族’。”
“而那些真正在土地上默默耕耘，日复一日守护着森林、水源和野生动物的人，那些可能因为严格的环保政策而失去生计的普通民众，他们的声音，有谁听到了？他们的困境，又有谁真正在乎？”
“中国有句古老的智慧：‘听其言而观其行’。翻译成英文大概就是‘看一个人做了什么，而不是听他说了什么’。华丽的口号拯救不了雨林，空洞的演讲净化不了河流。真金白银的投入可以。”
“殿下，您想想，如果欧美发达国家，每年能真金白银地拨款10亿美元给巴西政府，并确保这笔钱用于雨林保护和当地社区可持续发展，我相信，巴西人一定能将亚马逊雨林保护得比现在好得多。”
“问题是：那些整天把环保挂在嘴边的欧美国家，他们肯出这笔钱吗？”
亲王听得频频点头，何言超的话剥开了“环保”议题的虚伪面纱。
“所以，你认为‘环保’更多是一种政治工具？”亲王缓缓问道。
“至少现阶段，在发达国家主导的国际话语体系下，是的。”
何言超肯定道：“但这并不意味着新能源技术本身没有价值。恰恰相反，它们代表着未来。我们分辨出其中的机遇与陷阱，将资金投到正确的方向。”
“西方发达国家肯定会利用舆论优势，强力推动环保议题，这必然会催生并对光伏、风力发电、电动车等产业进行大量补贴，看起来前景无限。”
亲王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显露出明显的兴趣。石油带来的财富虽巨，但未雨绸缪，寻找新的、可持续的增长点，始终是像他的首要责任。
“但是，”何言超话锋一转，“风力、光伏这些新能源，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面临一个几乎无解的缺陷——不稳定。无法提供稳定、持续的基载电力。没有太阳、没有风的时候怎么办？大规模储电技术，目前来看只有蓄能水电站可用，但限制太多。所以，它们短期内根本无法替代传统能源，更像是一种有益的补充。”
“那么，何，你认为真正值得长期投入的清洁能源是什么？”亲王追问，他知道何言超必然已有成算。
“水力发电。尤其是大型水电站。虽然初始投资极其巨大，建设周期漫长；但只要建成投入使用，就能提供稳定、廉价的电力，运营周期长达数十上百年，回报长期且稳定无比。”
“这种需要庞大资本才能推动的超大型基础设施项目，产生的现金流和带来的综合效益，非常适合殿下您所管理的这种大规模主权财富基金，作为压舱石资产。”
亲王眼中精光闪动，显然被说动了。但久经世故的他立刻抓住了关键：
“投资地点呢？这样的项目，绝非有钱就能投。政治风险是首要考量。”
“殿下英明。”何言超点头，“选择投资地点，政治环境的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前提，其次是发展趋势向上的国家。否则，再好的项目也可能血本无归。”
“比如呢？世界上水力资源丰富的地方就那些。”
何言超分析道：“水力资源最丰富的无疑是非洲，刚果河等等，潜力巨大。但是……”
他摇了摇头，“非洲大部分地区的情况，政权更迭、部落冲突、政策朝令夕改……不确定性极高，不提也罢。”
“然后是南美的亚马逊河流域，水量充沛得惊人。但问题在于，流域周边的国家经济普遍孱弱，工业基础薄弱，人口聚集度也不够高。电发出来，卖给谁？巨大的输送成本如何解决？看不到电力需求端蓬勃发展的可能性，投资回报周期会被拉长得难以估量，甚至可能永远无法盈利。”
他每分析一处，亲王的眉头就蹙紧一分。这些地方的确问题重重。
“那么，”亲王带着最后一丝期待问道，“还有哪里？”
何言超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就是中国西南地区了——青藏高原东缘，长江、珠江上游等，那里是世界级水能宝库，落差巨大，水量丰富，而且毗邻中国未来经济最具活力的东南沿海地区，电力需求市场巨大且明确。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那里暂时还没有对外开放，外资进入壁垒极高。而且，这种关乎国民经济命脉的设施项目，以目前的情况看，中方大概率会坚持完全自主建设，不会允许外资，尤其是外国主权基金控股，或者大规模参股。”
“或许未来政策会有所松动，允许商业借贷等合作模式，但核心的开发权，几乎不可能会放手。”
拉赫曼亲王听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何言超的分析清晰、冷静，且无比现实，打破了他之前对新能源投资一些过于浪漫的想象，也指明了真正可能的方向。
“看来，真正的好资产，永远是稀缺的。”良久，亲王才感慨了一句，“需要耐心等待时机。”
“是的，殿下。最好的投资，往往需要最深的洞察和最持久的耐心。在时机到来之前，或许我们可以先专注于眼的机会，比如，如何让济州岛变得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