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的朴素认知里,吃面条长大的、不修边幅的“艺术家”,似乎总比那些泡健身房的“资本家”更能打一些。
这场风潮,迅速越过罗湖桥,席卷了香江。
香港媒体向来以嗅觉灵敏和标题劲爆著称。
《东方日报》、《苹果日报》等娱乐版块用整版篇幅报道此事,标题极尽夸张之能事:
“神州导演擂台血拼!陈渊硬撼贾章科!”
“签生死状!五百万打造世纪烂仔交!”
“京圈导演辱国求荣?陈渊替天行道!”
一时间,全港明星的关注点也被吸引过来。
与内地京圈几乎旗帜鲜明支持贾章科不同,港圈这边,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陈渊。
以敢打敢拼著称的钱小豪在接受采访时直言:“贾章科那种人,喺日本人口袋拎饭食,仲要返转头闹自己人,抵打!陈总,我支持你!打爆佢!”)
年轻气盛的陈冠西对着镜头酷酷地表示:“Cool!用拳头解决问题,虽然有点原始,但好过冇限期骂战。我撑陈总!”
性感女神舒淇则笑靥如花:“我觉得陈渊好有男人味喔!边个话老板就唔可以打架?呢种先叫血性!”
天王刘德桦说得相对含蓄,但立场明确:“电影理念不同可以讨论,但涉及到原则问题,系要有立场。我欣赏陈先生嘅勇气同担当。”
大哥程龙更是直接,他通过助理主动联系到陈渊这边,表示:
“这种打着艺术旗号数典忘祖的人,就是欠收拾!
阿渊,需要练两下子的话,随时开口,我免费给你当教练!不,我就给你当教练了!”
导演圈里,徐克捻着他那不存在的长须,眼神里闪着感兴趣的光:“有意思,很有意思。这场比武,本身就是一部绝佳的武侠片素材。侠以武犯禁,文以儒乱法。现在文武倒置,颇有点后现代的解构意味。陈渊,打得好!”
黄百鸣也笑着表态:“娱乐大众嘛,何必那么认真。不过既然要打,当然要支持我们自己人。陈渊,加油!”
就连一向温和的张国荣,也在私下场合表示:“那个贾导演说话是有些过分了,支持陈渊教训一下他也好,不过要注意安全,别真的受伤了。”
港圈明星们“同仇敌忾”般的助威,仿佛陈渊不是去打架,而是去执行一项替天行道的正义任务,口号高度统一:
“给我打,狠狠打,打死这不要脸的!”
然而,就在这舆论沸腾、万众期待之际,一个颇具分量的声音插了进来——武侠泰斗金庸先生在接受港媒采访时,被问及对此事的看法。
老先生扶了扶眼镜,语气温和却带着担忧:
“我写武侠小说,写江湖恩怨,写快意恩仇,但那毕竟是成人童话,是艺术创作。
现实中,我还是主张以理服人,以德化人。
两位都是文化界人士,用这种好勇斗狠的方式解决争端,我个人觉得是不太妥当的,也容易给年轻人带来不好的示范。
江湖习气,打打杀杀,终究是要不得的。”
这番充满长者风范和理想主义的劝诫,若是放在平时,或许能引起一些反思。
但在眼下这种全民狂欢、情绪亢奋的节骨眼上,却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他的评论一经刊出,立刻引来了众多读者和网友的群嘲:
“查良镛先生,您老人家靠写打架杀人、江湖仇杀发了大财,成了文学大师,现在反过来告诉我们打架不好?这不是又当又立吗?”
“没有您笔下那些轰轰烈烈的决斗,哪有郭靖黄蓉、杨过小龙女的传奇?现在现实版‘华山论剑’要上演了,您倒来说风凉话?”
“金庸先生,您的小说教育了我们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现在陈渊某种程度上就是在‘为民除害’,您怎么反而反对了呢?”
“哈哈哈,笑死!自己靠武侠吃饭,却不让别人用武力解决问题?这逻辑感人!”
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质疑和嘲讽,一向善于与读者互动的金庸先生,这次也只能选择沉默,或许内心也颇感无奈与无语。
他大概会想起自己小说里那句话:“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会有江湖,人就是江湖。”
而此刻的娱乐圈,就是最真实的江湖。
当然,贾章科那边也并非全无支持者。
面对陈渊方面高效、专业的推进速度和港圈明星几乎一边倒的支持,整个“京圈”感到了一种被“打上门来”的愤怒和同仇敌忾。
年轻气盛的陆钏首先跳了出来,在接受家乡媒体采访时愤慨道:
“贾师兄是我们这一代里最有艺术追求和独立精神的导演!
他只不过说了几句真话,就要被某些资本家这样羞辱和围剿?这是什么道理!
我坚决支持贾师兄!用拳头告诉那个姓陈的,什么叫做骨气!什么叫做艺术家的尊严不容玷污!”
以拍摄硬汉题材闻名的管虎也语气强硬:“章科是我哥们儿,北方爷们儿,实在!不像有些人,表面光鲜,肚子里全是生意。打就打!谁怕谁!我还真不信章科会输给那个健身房花瓶!”
大佬冯小钢虽然说话更圆滑一些,但立场同样鲜明:“这事儿吧,我觉得贾章科有他的不对,但陈渊这么搞,也有点得理不饶人,仗势欺人了。都是圈里人,何必呢?
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肯定是站章科这边。希望章科好好准备,打出咱们京圈的气势来!让某些人知道,文化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些声援,通过媒体迅速传播开来,与港圈的支持形成了尖锐的对立。
就这样,一场原本属于两个人的意气之争,如同投入油库的火把,瞬间引燃了以“京圈”和“港圈”(以及部分支持陈渊的内地力量)为代表的两大文化阵营的隔空对峙。
擂台尚未搭起,烽火已然燎原。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报纸上充斥着论战的文章,街头巷尾回荡着争论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个注定要载入中国娱乐史册的日子的到来。
工人体育馆的擂台,仿佛已经不再是两个导演解决私怨的场所,而是演变成了一个奇特的、浓缩了时代矛盾、圈层冲突和公众情绪的角力场。
一场荒诞绝伦却又真实无比的“世纪大战”,在各方势力的推波助澜和全民的狂热注视下,正不可逆转地拉开它那沉重而戏剧性的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