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伟立刻屏住了呼吸。
这质感,这氛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之后是人物登场。
钱小豪饰演的阿豪,落魄、麻木,眼中毫无生气;
惠英红饰演的阿红,看似温和却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
陈友的道长友叔,潦倒困顿,靠在街边摆摊算命兼卖炒饭为生;
卢海鹏饰演的古伯,神神叨叨,仿佛知晓大楼的所有秘密。
他们的表演极其生活化,却又在细节处透出诡异。
当然最让人惊艳的还是鲍起静和吴耀汉饰演的梅姨和冬叔,两人一出场就凭精湛的演技征服了观众。
影片的节奏异常缓慢,大量使用长镜头和固定机位,逼迫观众去仔细观察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去聆听那些被放大的环境音。
比如水龙头的滴答声、老旧风扇的吱呀声、隔壁夫妻的争吵声、若有若无的粤剧唱段……
恐惧感并非来自突然跳出的鬼怪,而是这种无处不在的、逐渐累积的心理压力。
当第一个超自然现象出现时——楼道灯光莫名频繁闪烁——影院里响起了一片低低的惊呼,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因为那种融入日常的诡异感让人头皮发麻。
随着剧情深入,真正的恐怖开始显现。
影片中的“僵尸”或邪灵,造型恐怖写实,但更可怕的是它们出现的方式和背后的怨念。
它们与大楼的历史、与角色的过往罪孽紧密相连。
梅姨为了复活死去的丈夫所行之事,其过程之缓慢、细节之真实,让人感到极度不适又无法移开视线。
阿豪的恐惧和挣扎,友叔的无奈与悲凉,都在冷峻的镜头下被无限放大。
何伟看到身边有观众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有情侣中的女生悄悄把脸埋进男友的肩膀,又忍不住抬头偷看。
他看到前排一位大叔紧张地不停喝水。
在一次极其突然且血腥的爆发场景后,影院里甚至响起了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又被死寂吞没。
他自己也感到手心出汗,心脏狂跳,完全被带入到那个绝望的时空之中。
当影片最终以那个惨烈、牺牲巨大且毫无传统意义上“胜利”可言的结局落幕时,银幕变黑,字幕升起,影院内的灯光却没有立刻亮起。
一片长时间的、沉重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放映厅。
几乎没有人起身,没有人说话。
观众们似乎都还沉浸在那种极度压抑和震撼的情绪中无法抽离。
过了足足十几秒,灯光才缓缓亮起,映照出一张张茫然、惊愕、沉重甚至略带悲伤的脸孔。
人们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离场。
通道里异常安静,只能听到脚步声。
直到走出影院,来到相对开阔的街道上,那种无形的压力才似乎稍稍缓解,讨论声开始如潮水般慢慢涌现。
“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一个年轻人对同伴说。
“心里现在还是很不舒服。”他同伴回答,摸着胸口。
“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但是……好厉害。”
“惠英红真是演得好好,梅姨好吓人。”
“结局太惨了,为什么要这样啊!”
何伟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影院门口,点燃了一支烟,听着周围散场人群的议论。
影院声音越来越大,内容也越来越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