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被双胞胎厉鬼附身的钱小豪。
陈友的咒语声依旧浑厚有力,带着斩妖除魔的决绝。
但这声音和他那微微颤抖的剑尖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张力——意志如钢铁般坚定,但身体却本能地记录着这超越常理的凶险!
他剑指钱小豪,脚步沉稳而迅疾地向前逼近。
每一步踏在冰冷的地板上,都带着一种踏碎邪祟的决心。
而地上,被附身的“阿豪”猛地抬起头,翻白的眼睛死死盯住陈友,喉咙里发出更加刺耳、充满恶意的嘶嚎,身体扭曲的幅度更加疯狂,一股无形的阴冷气息似乎随着他的动作弥漫开来!
“去!”
陈友的咒语声陡然拔高,如同惊雷!
就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刹那,他左手的符箓闪电般拍出,精准地印向钱小豪的额头!
钱小豪被这突如其来一下击中额头,体内的双魂也不觉震颤了一下,不过这对姐妹花还是很顽强,好不容找到一个宿主,死活也不肯离体。
但即便如此,这也难不倒陈友,只见他一把抓住钱小豪,并将他死死地按在镜子上,此时从墙上的镜子里不难看出,镜面倒映出的人不是钱小豪,正是那对已经成了气候的双胞胎厉鬼。
“Cut!过!完美!”
陈渊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赞赏。
现场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的低呼和热烈的掌声!
太精彩了!
那种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氛围,那种道士面对真正邪祟时的决绝与本能反应,被陈友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绝不仅仅是演技,更是一种沉浸式的、仿佛真正在与某种东西搏杀的状态!
要知道在整个香港过往几十年的僵尸片中,这种与鬼搏命的场景都很少拍摄。
绝大多数时候,不管是刘观伟还是林正英,大家都喜欢把恐怖和喜剧结合。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因为这是真正的恐怖片。
陈友站在原地,保持着刺剑的姿势,胸膛微微起伏。
那细微的颤抖,此刻似乎还残留在肌肉的记忆里。
他抬起头,看向走过来的陈渊,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种久违的、仿佛被点燃了的热血。
他的嘴唇微微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时没能发出声音。
楼南光从旁边猛地冲过来,一把抓住陈友的胳膊,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友哥!叼!犀利啊!刚才那一下!有感觉!有当年跟英叔(林正英)拍《僵尸先生》时候那种汗毛倒竖的感觉了!
对对对!就是这种‘真’的感觉!就是这个味!”
他兴奋地语无伦次,用力拍着陈友的肩膀。
陈友这才仿佛从刚才那种搏杀的状态中彻底抽离出来,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息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反手抓住楼南光的手,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陈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哑:
“陈生!你…你刚才说的…那种抖…我好像…好像真的摸到一点了!三十年了!三十年没找到这种感觉了!刚才那一剑刺出去的时候,我好像…
好像又回到了片场,看着英哥在前面打…那种…那种命悬一线的搏命感!”
他越说越激动,握着刀片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但这次,是因为心潮澎湃。
陈渊看着他激动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陈友的胳膊:“友哥,是你底子好。我只是…帮你把感觉找回来一点。”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陈导,刚冲洗出来的样片片段,您要看看吗?”
这是刚才拍完的那几场重要戏份的毛片。
“好,放。”陈渊点头。
一台小型的放映机被架了起来,屏幕对着天井里相对空旷的一面墙。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围拢过来,包括刚刚平复下来的钱小豪、依旧激动的陈友和楼南光,还有其他暂时没戏份的演员如惠英红、吴耀汉,以及各部门的工作人员。
大家都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那块临时充当银幕的白墙上。
放映机发出轻微的转动声,一束光投射出去。
先是钱小豪在昏暗楼道里开锁、进入黑暗的镜头。
那只剧烈颤抖、青筋暴起的手;
那彻底死寂、毫无生气的眼神;
那沉重得如同拖拽着千斤镣铐的背影……
每一个细节都在粗糙的毛片画面上被放大,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感。
接着是卫生间上吊。
那身体下坠瞬间的猛烈顿挫;脖子被绳索勒紧时喉咙的凹陷和瞬间涨红发紫、眼球充血外凸的脸;那种濒死的、生理性的极致痛苦……
透过画面,像冰冷的针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视觉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