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境界,层层递进,天堑分明。从最初的‘炼体’‘凝气’,锤炼筋骨,引气入体;到‘筑基’‘金丹’,凝聚道基,结出性命交修的金丹,寿元可达数百年;再到‘元婴’‘化神’,元婴离体遨游,神识笼罩千里,挥手间移山填海,寿元以千年计;其上更有‘渡劫’‘大乘’,需历经天雷地火之劫难,最终褪去凡胎,飞升成仙!每一个大境界的突破,都伴随着力量的质变和生命的跃迁,其难度,其凶险,远非武侠世界里的打通任督二脉可比。”
陈渊的描述清晰而富有层次,将一套全新的、庞大严谨的力量体系缓缓铺开。
这其实没什么新鲜,但凡读过后来仙侠小说的都熟悉这套体系,在后世这属于是常识,但是在如今这1998,这套修炼体系真就是奇闻。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修仙还有这么多境界???
众人听得入神,连地上破碎的酒杯都无人想起去收拾。
金庸的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划动,似乎在推演这套体系的逻辑。
“修士的力量,源自对天地灵气的掌控。”
陈渊继续道,“他们吐纳练气,食气而神明。战斗方式,不再是刀来剑往的招式比拼。低阶修士或可御使飞剑,百步之外取人首级,剑气纵横,切金断玉。中阶修士,掐动法诀,引动九天罡风、地肺毒火、玄冰寒气,挥手间天象剧变,焚山煮海!高阶大能,言出法随,神通自生,领域展开,自成一方小天地,在其内,他便是主宰!更有甚者,元神出窍,瞬息万里,跨越空间阻隔进行攻伐!”
“咝……”
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凉气。
御剑、呼风唤雨、言出法随、元神出窍…这些词语组合起来,描绘出的战斗场景,其宏大、其玄奇、其破坏力,早已超出了武侠的范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神魔色彩。
“而故事的核心冲突,”陈渊的声音带着一种苍茫的史诗感,“也必然随之升华。个人恩怨、门派仇杀,在动辄以宗门兴衰、道统存续、甚至是纪元更迭为背景的洪流中,渺小如尘埃。
主角徐凤年,可能是一个没落宗门的继承人,也可能是一个身负血仇的末代皇子。
他挣扎求存、逆天改命的道路,将贯穿整个修行体系的攀登。
他的敌人,是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蝼蚁的古老圣地;是来自异域、意图吞噬此界的恐怖天魔;是那虚无缥缈、却禁锢着所有修士长生梦想的无情天道!”
“他的成长,伴随着对天地法则的领悟,伴随着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打破极限。
他需要寻找失落的上古神器,参悟残缺的仙家道藏,在一次次毁天灭地的道法碰撞中,在一次次关乎世界存亡的宏大战争中,磨砺道心,最终踏出自己的‘道’!
至于江湖,那不过是他在漫长求道路上一个微不足道的驿站。
他的战场,在九天之上,在九幽之下,在星辰大海之间!”
陈渊的声音落下,客厅里陷入一种近乎真空般的死寂。
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异常清晰地响着。
黄霑脸上的激动和质疑早已被一种巨大的茫然和冲击所取代,他张着嘴,眼神发直,仿佛灵魂都被那描绘的“元神出窍”、“天道禁锢”给吸走了。
蔡澜忘了喝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小眼睛里精光乱闪,显然在疯狂消化这颠覆性的构想。
徐老怪那截长长的烟灰终于不堪重负,“啪嗒”一声掉在他锃亮的皮鞋上,他却浑然未觉,只是死死盯着陈渊,像是要把他脑袋里的东西都挖出来看个究竟。
李碧华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以天地为棋盘,以长生为赌注,众生如棋…这格局…太…不可思议。”
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王晶用力搓了搓自己圆润的下巴,眼中闪烁着商人的精明和导演的狂热。
“陈生!你讲的这个…这个《雪中》…乖乖!这要是拍出来…特效!得烧多少钱啊?!”
徐克摇摇头:“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是…是想象力!是世界观!全新的世界观!观众会疯掉的!”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票房爆炸的景象,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刘镇伟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
“有趣!太有趣了!武侠的壳子,装进神仙打架的魂!恩怨情仇还在,但舞台变成了整个宇宙!时间拉长到千年万年!这…这简直是给旧瓶装了整整一个银河系的新酒啊!冲突的烈度、人物的宿命感…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故事一定要拍,一定要拍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客厅的中心——金庸身上。
这位一手缔造了现代武侠辉煌的宗师,此刻低垂着眼睑,遮住了镜片后的所有情绪。
他靠在沙发里,姿态依旧沉稳,只是交叉放在腹前的双手,十指微微收紧了片刻,又缓缓松开。
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凝滞了许久。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
脸上已不见最初的惊愕或被打断思路的不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阅尽千帆后的深沉感慨,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看向陈渊,目光复杂难明,有审视,有震动,更有一种目睹时代洪流不可阻挡的苍凉。
“当真是后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