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把那份合同扔过去,合同砸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朴在勋的笑容微微凝滞,但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看陈渊的脸色有些复杂。
作为泡菜娱乐业的老菜帮,这点事肯定吓不到他,只见他慢悠悠拿起这份文件,装模作样地翻了一页,这才解释道,
“陈先生,”朴在勋放下文件,身体向后舒服地靠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里,双手交叉放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这份合同,白纸黑字,有于珊小姐的亲笔签名和手印。
我们金星娱乐,是合法合规的企业,一切操作都严格遵守贵国和韩国的法律。
我们为艺人提供宝贵的培训和出道机会,她们付出相应的努力和遵守合约条款,天经地义,何来犯法一说?”
不得不承认,朴在勋的中文很流利,还带着浓浓的东北味,说起话来也是有理有据,开口闭口都谈法律。
但是纵观棒子国这些年娱乐业的烂事,陈渊一个字都不信。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更别说什么财阀了。
“朴总,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装糊涂?”陈渊没坐,就站在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朴在勋,
“你们所谓的‘培训费’、‘包装费’,根本就是高利贷,签了合同就等于背上永远还不清的债。
还有那些附加条款,‘无条件的演艺活动安排’、‘配合公司进行必要社交’,翻译过来不就是逼人去陪酒卖身?
你们在韩国怎么玩我不管,但在中国,搞这一套,不行。”
陈渊的声音不高,但是每一个字都像石头砸在朴在勋骨头上。
朴在勋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还是没什么变化,他摊开手,仿佛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
“陈先生,你年纪轻,可能对娱乐产业的运作有些误解。培训、包装、宣传,哪一样不需要巨大的投入?
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承担风险,自然要寻求回报。
至于你提到的‘社交’,那是艺人拓展人脉、提升知名度的必要途径,国际上都如此。
于珊小姐签了合同,接受了我们的前期投入,现在想反悔,不履行义务,这才是违约,才是违法。
我们要求她按合同支付违约金,或者履行后续条款,合理合法。”
既然对方来者不善,朴在勋也没打算继续客套,直接亮明自己手里的牌。
不管怎么说,于珊当初是自己签的合同,她也拿了钱,这些都是事实,法律都认的。
他甚至拿起桌上的镀金打火机,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根香烟,自顾自抽了起来。
“陈先生,我理解你想帮于珊小姐的心情。年轻人嘛,血气方刚。
但是,生意就是生意,规矩就是规矩,感情用事,解决不了问题。”
“她欠多少钱?”陈渊直接问。
朴在勋在烟灰缸边缘轻轻磕了磕烟灰,报出一个数字。
一个在1998年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的天文数字,足够在京都最好的地段买几套大房子。
“靠!”陈渊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这比他预估的还要狠得多,
“你们他妈这是抢钱!”
朴在勋丝毫不以为忤,反而摊了摊手,显得很无辜。
“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培训项目、食宿、服装、宣传推广……每一笔都有明细。于珊小姐自愿签字确认,我们可没有强迫。
陈先生,你可以去查,也可以去告,我们金星娱乐,经得起查。”
他顿了顿,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笑着继续道:“或者,陈先生你如果愿意替于珊小姐支付这笔违约金?我们立刻解除合同,绝无二话。”
一瞬间,陈渊脸色阴沉。
他确实有钱,也完全有能力付得起这笔解约金,但他不想,这些钱随便找个乡村学校捐了不好么,为什么非要给棒子?
不行,这绝对不行,陈渊几乎在一瞬间就做了决定。
再说了,于珊遭遇的本身就是个陷阱,跳不跳都无所谓。
最关键的是,从朴在勋的态度来看,对方似乎也不太在乎钱,
或者说,钱只是控制于珊、杀鸡儆猴的手段之一。
“钱,没有。”陈渊冷冷道,“合同,必须作废,于珊,你们也不能再碰。”
朴在勋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摇了摇头。
“陈先生,你的勇气我很欣赏。但现实不是拍电影。没有钱,又不履行合同条款,那我们就只能按照法律程序走了。
我们会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冻结于珊小姐的财产,哦,对了,她是央戏的老师吧?我们也会发函给学校,说明情况。
毕竟,一个深陷债务纠纷、信誉破产的老师,是否还能胜任教书育人的工作呢?我想学校方面会慎重考虑的。”
这话戳中了于珊的软肋,也是陈渊比较担心的,朴在勋却早就把这一切调查得一清二楚。
“你在威胁?”陈渊的眼神有些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