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这是要带我见谁啊？”
雅阁的后座上，林绿拉了拉自己略显单薄的外套下摆，一双小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脸颊上浅浅的酒窝随着说话若隐若现，呼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团白雾。
她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目光短暂地投向空着的副驾驶座，嘴唇抿了一下，最终还是安静地坐在了后面。
车窗玻璃映出她低垂的眉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知道，自己现在比不过陈好，方方面面都差一点。
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这念头像根小刺，让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不太服气。
但很快，这股气又被见到陈渊的喜悦冲淡了，她嘴角又悄悄弯了起来。
“一个神秘的客人，也是你喜欢的人。”
陈渊透过后视镜看她，笑着卖关子。
林绿摇摇脑袋，立即否认：“我最喜欢的就是哥哥，这大家都知道呀，更何况我现在已经见到了！”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腰背挺直了些，目光投向窗外飞掠而过的雪景，
“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过得有多苦，早上天没亮透就得爬起来吊嗓子练歌，下午跟着于老师学站姿、走步，练形体，骨头都要散架了，晚上还得点灯熬油写作业。真的，我上高中那会儿都没这么累过。”
虽然才大一，林绿肩上的担子已经不轻。
学业、歌唱训练、逐渐增多的活动邀约，还有那本意外爆火的《小林书屋》带来的后续事宜，全都压了过来。
陈渊点点头，声音温和笑了笑。
“不然呢，明星哪有那么好当的。等你以后真成了大明星，说不定又会怀念现在这种枯燥的日子了。”
林绿皱了皱鼻子，显出几分俏皮。
“哼哼，我才不信呢！等我成了大明星，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放大假，我要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哥哥说真的，”
她的语气渐渐认真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以前我根本没想那么多，当不当明星无所谓，唱不唱歌也没关系，就想着好好念完书，毕业找个安稳工作。可是最近……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这不是做梦，这感觉……太真实了。”
林绿清楚地记得，迎新晚会那次登台后，她的人生轨迹就莫名其妙地拐了弯。
如今她几乎能确定，就算顺利从央戏毕业，以后大概也做不成编剧了。
唱歌，可能会成为她未来的路。
只是这条路能走多远？
能走到哪里？
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和那些科班出身、训练多年的歌手相比，她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野路子，连最基本的声乐知识都欠缺。
自卑感偶尔会冒出来，但陈渊和于珊总说没关系，歌好听就够了。
陈渊没再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后视镜里，林绿的侧影清晰。
一段时间不见，小姑娘身上那股怯生生的稚气几乎褪尽了。
刚上大学时那个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孩，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眉宇间多了一份沉静，举手投足也隐隐透出一种从容的气度。
这正是陈渊希望看到的林绿。
雅阁穿过北京城覆雪的街道，一路向西，最终停在一家高档酒店的旋转门前。
陈渊按了下喇叭，门口穿着厚重制服的保安有些不耐烦，顿了顿不太像开门。
雅阁嘛，懂的都懂。
别以为后世才有bba歧视链，其实在一部分地方97年就开始了。
小陈总又按了几声喇叭，一下吸引更多人注意，保安绷不住，这才慢吞吞地走过来示意放行。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停稳。
两人下车，径直走向电梯。
电梯门无声滑开，轿厢内部光洁如镜，映出林绿略带困惑的脸。
“不是见个人吗？怎么来酒店了？”
林绿小声嘀咕，心里莫名有些打鼓，甚至闪过一个让她脸热的念头。
她赶紧甩甩头，捂着有些发烫的脸，跟在陈渊身后。
电梯平稳上升，停在一个安静的楼层。
门一开，张林已经等在那里，他一身合体的深色西装。
“都谈好了么？”陈渊问。
张林点头：“跟他的助理反复确认了几次细节，都敲定了。对方现在就在里面等着。”
“行，我们过去。”
张林引着他们走向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陈渊抬手，指节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
“请进。”门内传来一个温和、略带磁性，普通话相当标准的声音。
陈渊推开门。
林绿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房间中央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身上。
刹那间，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呼吸停滞，眼睛瞪得滚圆。
此刻，
张国荣穿着一件质感柔软的米白色高领毛衣，正坐在宽大的沙发里。
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眼神温和地落在门口，准确地说是落在呆若木鸡的林绿身上。
“你……你……你是……”林绿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尖冰凉，
“Leslie哥哥！”终于，那声带着巨大惊喜和难以置信的称呼冲口而出。
她感觉自己像踩在棉花上，腿有点软。
张国荣显然也有些意外。
助理之前给他看过林绿的照片，但照片远不如真人鲜活。
眼前的小姑娘比他想象中更显小，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睛亮得像星星，此刻因为震惊而瞪得溜圆，脸颊也因为激动泛起红晕，整个人透着一股未经雕琢的灵气。
这和他熟悉的香港乐坛那些或性感妩媚、或深情款款的女歌手们截然不同。
王妃、郑秀文、陈慧琳、叶倩文……她们无一例外走的是情歌路线，是成熟的流行风格。
张国荣并非不喜欢情歌，只是听多了、唱多了，难免觉得少些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