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是包租公?”
“不,我爹是泥瓦匠。”
孟少陵:“……”
差点被你小子骗了,我还以为你真是什么隐藏的二代呢。
欧阳息带着孟少陵在周围的房区兜了一大圈,愣是没找到自己家在哪儿。
“不能啊……”
虽说他家是泥瓦匠,但那也是城里的泥瓦匠,有自己的房,有自己的窝,门口还种了自己的树,怎么全没了?
正迷茫呢,欧阳息忽然看见了一位熟悉的身影,连忙追上去喊道:“宋婆婆!”
那位提着菜篮往回走的年长妇人被他叫住,回头看了他一眼,第一眼没看清,于是她走进瞧了瞧。
这下她终于看清了。
“你是……泥娃子?”
“是我,宋婆婆,您的腰今年冬天没疼吧?”
“老腰不中用啦,还好你英才哥出息了,请了个姑娘家照顾我,今年冬还算过得去。”
说到自己的儿子,宋婆婆脸上总是挂满了骄傲。
欧阳息对于这位老街坊的脾性了解的透透的,当场就顺着她的话夸了几句“英才哥”。
觉得热络的差不多了,他便急着问道:“您知道我爹现在搬哪儿去了吗?”
“你爹?”宋婆婆开始没想起来,后面欧阳息提醒了一句,“就是那个泥大桩。”
“哦,大桩啊,他回乡下了。”
“为啥啊?”欧阳息记得家里是三代打拼才来了城里,让他有了金榜题名的机会。
他爹最是讨厌祖宅,说那边的房怎么修都修不好,怎么补都漏风。
“被人赶的呀……”
说到这儿宋婆婆脸色一变,对着欧阳息就是一顿数落。
“当年报纸上说留洋的那批娃娃都回来了,你爹几天几夜没合眼,活儿也没接,就搬个小板凳坐院子门口等你。”
“结果你个没良心的根本没回来,报纸上说不回来的人都是把家里忘了,把国也忘了,是背典忘祖的叛徒。”
“街坊们当时总是背后议论你,议论你爹,说他的儿是叛国贼,后来他觉得没脸,就自己回乡下去了。”
宋婆婆的话还没说完,欧阳息的泪水就已经模糊了视线。
有时候做决定的时候容易,但不是所有人都能亲眼看到做出决定之后的结果。
若问欧阳息在投身旧神俱乐部的时候想没想过这个结果,他当然也想过,但并非细想,因为每多想一分,他的决心就越薄弱一分。
“那……那您为什么还愿意与我说这些呢?”
欧阳息了解父亲,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可能回祖宅的。
他的名声肯定在街坊里已经烂掉了,卖国贼这个名头可不是一般人能背得起的。
拆墙、泼粪、白眼……都是生活中再常见不过的事了。
但欧阳息奇怪的是,为什么宋婆婆对他的态度远没有这么极端。
这位老妇人闻言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就像是小时候称量他身高的时候一样平和。
“你这不是回来了吗?”
“不管走太远,只要回来了,你就还是那个泥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