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铸并未收司空摘星为徒,只是对方总一口一个“师父”地叫着。
此刻,铸剑楼内,萧铸仍在专注铸剑,同时开口问道:“是花满楼吗?”
声音年轻,却带着几分缥缈。
花满楼一听这声音,便应道:“在下花满楼。”
下一刻,铸剑楼中叮叮当当的铸剑声戛然而止,一柄长剑应声出世,青色光华直冲天际。
司空摘星欣喜若狂,连声喊道:“我的剑!我的剑终于成了!”
这些日子在铸剑楼,他常与上官雪儿交手。
上官雪儿手持紫云剑,起初敌不过他,可渐渐的,竟能与他打成平手。
直到这时,司空摘星才真切体会到萧铸所铸之剑的厉害。
他也不介意称呼萧铸为“师父”。
毕竟他清楚,自己真正的师父黑蜘蛛,其实也曾唤过铸剑楼主一声“师父”。
能得到萧铸这一脉铸造的剑,实在是件美事。
当然,司空摘星并不确定,自己师父黑蜘蛛的那位师父,是否就是眼前这位萧铸。
或许,铸剑楼主每一代沿用的,都是同一个名字吧。
此刻,萧铸手持青光剑出现在司空摘星面前。
那是一柄单手剑,长二尺一寸,剑身呈蓝色,隐约泛着青光,剑柄则是靛蓝色。
“路上我教你的剑法,现在可还记得口诀?”萧铸问道。
司空摘星点头:“我当然记得。”
“这青光剑所配的剑诀乃是耀光心法,其中诀式包含风驰电掣诀、青龙降魔诀、电闪雷鸣诀、电光火石诀以及鹰击长空诀。”
萧铸颔首应道:“没错,此剑诀讲究阴阳合一,以快制快之道。”
司空摘星听闻,亦跟着点头表示听到了。
铸剑楼上,萧铸凭窗而立。
目光如深潭,落在花满楼脸上。
“你真的看不见?”
花满楼微笑。
笑得像春风吹过百花。
“只恨天生目盲,”
“无缘一睹当代铸剑楼主的风采。”
萧铸忽然问:
“你能听到我呼吸的声音?”
他的内力已臻化境。
呼吸之间,几近天人合一。
寻常高手,根本听不到半分声息。
花满楼笑意更深:
“当今天下,呼吸微不可闻者,”
“不过五六人。”
“阁下便是其中之一。”
萧铸道:
“你还是能听到。”
花满楼颔首:
“是。”
“但非用耳……”
“是用心。”
萧铸沉默片刻:
“心……”
“这本就是只可意会的东西。”
花满楼轻拂袖畔花瓣:
“世间不可言传之物太多了。”
“鲜花之美,花香之妙,”
“世人匆匆,谁肯为路边的野花驻足?”
“我不过比旁人……”
“更用心感受这人世间罢了。”
萧铸点头:
“不愧是一代花神。”
花满楼微微躬身:
“不敢当。”
“不敢当。”
有些境界,本就不需要眼睛。
萧铸转身欲行。
“我会为你铸一把剑。”
语声如风拂过剑脊,
“但不是此刻。”
“眼下有约,不可耽搁。”
步履将启。
花满楼忽然开口:
“等等。”
“与你们有约的……”
“莫非是西门庄主?”
萧铸驻足:
“不错。”
花满楼白衣微动:
“既是如此——”
“我便随阁下同往拜庄。”
萧铸目光微凝:
“为何?”
花满楼面向孤寂的万梅山庄:
“司空摘星……”
“也是我的朋友。”
“他这最后一程……”
语声沉静如深潭:
“我岂能不相送?”
花满楼虽眼盲,心思却极聪慧。
西门吹雪是当世两大绝世剑客之一,司空摘星找他论剑,必死无疑。
花满楼知道自己或许拦不住,却必须送老朋友这最后一程。
司空摘星此刻撇了撇嘴!
花满楼觉得他必死无疑,其实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可萧铸交代的事,他根本无法拒绝。
萧铸要他与西门吹雪比剑,他也只能从命。
踏入万梅山庄,萧铸等人终于见到了西门吹雪。
他面容苍白,手掌亦如面色般毫无血色,身上一袭素白衣衫,衬得周身气息愈发清冷。
唯有腰间那柄剑,剑鞘漆黑如墨……那便是西门吹雪的剑,一柄乌鞘剑,并非什么名动天下的宝刃,不过是柄寻常剑器。
可剑虽普通,用剑的人却绝非寻常。
西门吹雪周身,萦绕着一股凛冽的剑气,寒意刺骨,直教人心尖发颤。
那剑气纯粹得惊人,裹挟着同样纯粹的杀气,锋芒毕露,根本无从遮掩。
自斩杀青衣侯之后,他的剑气已然登峰造极。
只是,这般极致的纯粹,也成了桎梏。
西门吹雪清楚,自己需要一次蜕变,方能散去这身凛冽剑气,臻至更高的境界。
但这蜕变谈何容易?
他的剑气太过精纯,唯有遇上一个足够强劲的对手,或许才能撬动这凝滞的僵局。
西门吹雪也看到了萧铸。
没错,还有司空摘星、上官雪儿,花满楼。
可西门吹雪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萧铸,可他的剑意刚一靠近萧铸,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西门吹雪瞳孔猛地一缩,此刻他已然明白:对方若不与自己比剑,只凭内力碾压,自己必败无疑。
这般年纪,内力怎会达到如此境界?
西门吹雪想不通,陆小凤等人也同样百思不解。
西门吹雪白衣如雪。
人如剑。
“你们来了。”
声音冷得像雪山之巅的风,不带半分人间的温度。
萧铸道:
“我们来了。”
西门吹雪道:
“出剑吧。”
萧铸摇头:
“今日与你比剑的——”
“是司空摘星。”
西门吹雪的手微微一颤。
那是一只修长、苍白、完美如玉石的手。
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
这本就是只为握剑而生的手。
“与我比剑的……”
西门吹雪目光如冰刃,刺向司空摘星,
“真是你?”
司空摘星踏前一步:
“对。”
“是我。”
剑已出鞘。
青光乍现!
西门吹雪的目光瞬间被剑锋锁住:
“是好剑。”
他从不轻易赞人,更不轻易赞剑。
但这一次,他不得不承认。
陆小凤等人也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