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间,已变幻七八种姿态。
乍看之下。
她不像在出招。
更像一位风华绝代的舞姬。
在心最愉悦时。
伴着世间最美的乐声。
翩然起舞。
任谁见到这般舞姿。
纵不意乱情迷。
心底也会涌起无限愉悦。
但。
萧铸未曾料到。
这“男人见不得”……
还有难以言传的别样之处。
那景象。
仿佛纯白底色上,突兀一点墨。
浓墨之中,又蓦地透出一点猩红。
神秘。
震撼。
仿佛藏着某种……
足以蛊惑人心的力量。
最美的舞姿里,藏着最毒的杀机。
最悦目的颜色下,往往是最惊心的陷阱。
白中一点黑。
黑中一点红。
视线已被攫住。
心神,难免一荡。
再加上石观音那大胆的、曼妙的舞姿……
世上九成九的男人,
都会愣住。
哪怕只有一瞬。
一瞬,
对于石观音这样的高手,
已然足够。
杀招,
已在其中。
胜负,
已分。
帐外无人知晓内中乾坤。
唯有麻衣客朱藻,身子紧绷,目光如炬,死死锁着那顶帐篷。
突然——
砰!
一声闷响自帐内炸开。
是拳风。萧铸的拳。
石观音脸色骤变。
她心中惊骇如浪涌:竟有人在见识过“男人见不得”后,还能如此毫不犹豫地出手?
这人,究竟是铁石心肠的汉子?
还是毫无七情六欲的魔?
仓促间,她双掌叠在胸前。
硬接这一拳。
“砰!”
大伏魔拳,劲道如山崩海啸。
石观音只觉双臂一麻,整个人如断鸢般倒飞而出。
嗤啦——
帐篷应声炸裂。
布帛纷飞如蝶。
帐内光景,终现人前。
萧铸独立原地,拳锋劲风未散。
石观音青丝散乱,白衣染尘。
高下已判。
石观音引以为傲的“男人见不得”,
已破。
石观音转身。
她一言不发,身形骤动。
天武真经的心法流转周身,身影瞬间变得虚幻,仿佛要融入这虚空,消散于无形。
她若想走,夜帝也未必能留。
但。
就在她身形将隐未隐的刹那——
萧铸背后的剑匣,开了。
一道凄冷的剑光破匣而出。
泪痕剑。
剑出如泣。
萧铸反手一掷。
剑作龙吟,破空追去。
“这是什么剑?!”
石观音心头剧震。
剑上萦绕着一股诡异之力。
似诅咒,如宿命。
死死锁定了她的气息。
任她身法变幻,如鬼如魅,却甩不脱这道如影随形的寒光。
那不是剑气。
那是因果。
剑光流转,穿透虚实,仿佛连空间都被它撕裂。
虚影在剑势压迫下,竟渐渐凝实。
天武真经的玄奥,竟在瓦解。
胡铁花怔住。
喃喃道:
“原来他最强的……竟是剑。”
“我虽未见过薛衣人出剑……”
“但想来,天下第一剑……也不过如此了。”
姬冰雁接口:
“不止薛衣人。”
“眼下我们能叫出名字的剑客……”
“在这一剑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夜帝沉声:
“铁中棠也用剑。”
“但其剑术……”
“终究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众人心惊。
没想到夜帝会给出这般评语。
细细想来,却又合理。
如此说来——
若单论剑术。
纵是武林神话铁中棠……
怕也要输给萧铸了。
石观音身形再变。
如虚如幻。
《天武神经》的玄奥,岂是等闲?
她倏然转向,欲遁向另一侧。
但——
剑匣再鸣。
倚天出鞘。
萧铸手握剑柄,振腕。
剑化作一道惊鸿。
破空!
“又是一手飞剑!”
石观音失声。
麻衣客、楚留香等人,眼中俱是难以置信。
以内力牵引,隔空御剑。
这飞剑之术,着实出人意料。
嗤——
剑已入腹。
石观音躲过了第一剑。
却终究没能躲过这第二剑。
血花,在白衣上绽开。
萧铸上前。
拔剑。
动作干脆。
利落。
毫无半分犹豫。
毫无半分怜香惜玉之意。
萧铸垂眸。
“你确实……还行。”
还行?
帐外众人面面相觑。
这算夸奖?还是讽刺?
石观音腹部的血,已染透白衣。
她死死盯着他。
气息紊乱,却仍咬牙:
“我可是你生平……最强之人?”
萧铸道:“不是。”
两个字。
平淡。
却似比剑更利。
石观音道:“那……总在前三之列?”
萧铸道:“不是。”
同样的两个字。
石观音胸口剧烈起伏。
呼吸骤急。
她瞪着他。
仿佛要将他刻进骨血里。
这时——
秋灵素缓步上前。
立在萧铸身侧。
月下,男才女貌。
无言,却似在说:他是我的。
石观音双目圆睁。
一口气,终究没能提上来。
她倒下。
竟真的被这接连的打击,
活活气绝。
有些人宁愿死在剑下,
也不愿接受这样的打击。
但江湖,
从来不在乎你接不接受。
秋灵素眼眶微红。
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
“多谢先生……为我报了这大仇!”
她屈膝欲拜。
“夫人请起。”
萧铸伸手托住她的手臂。
动作很轻。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秋灵素抬眼。
四目相对。
她压低声音,只容他一人听见:
“今夜……”
“自有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