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魁山……第一百零八位……”
陈峥喃喃重复,心中虽早有猜测,但听师父亲口说出,仍是心潮涌动。
他强忍左肩疼痛,便要躬身行大礼。
“且慢。”
丁师傅伸手虚托,止住了他的动作,
“礼不急在一时。你身上有伤,随我来书房。有些话,也该让你知晓了。”
说罢,他转身便向后院正房走去。
沈伯安对陈峥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去吧,我去前头抓药,晚些给你送来。”
老韩头也冲陈峥咧嘴一笑,竖了个大拇指,自顾自收拾院子去了。
陈峥定了定神,跟着丁师傅走向正房。
这正房他平日也常来打扫,但多是在外间,师父起居的内间书房却极少进入。
今日,丁师傅径直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陈设简朴,一桌一椅,一书架,另有一张硬木榻。
窗户开着,阳光照入。
书架上并非经史子集,而是些泛黄的拳谱、药典、笔记。
甚至还有些奇特的器物罗列。
最显眼的,是靠墙悬挂的一幅泛黄画卷。
上面绘着些模糊的人影,似在演武,又似在布阵,看不真切。
丁师傅在桌后的太师椅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圆凳:“坐。”
陈峥依言坐下,身姿依旧挺拔。
丁师傅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书架,掠过那幅画,最终落在陈峥脸上,缓缓开口:
“陈峥,你既已过关,有些渊源,便须让你明白。
你可知,我们这一脉,究竟是何来历?”
“徒儿只知道师父本领高深,沈伯医术通玄,韩伯身负异术。
至于具体来历,师父未曾明言,徒儿不敢妄加揣测。”陈峥老实回答。
“嗯。”丁师傅点了点头,
“先前不说,是规矩,也是考验。
如今你已是自己人,告诉你也无妨。
我们这一脉,追溯上去,乃是前朝‘神机营’的遗泽。”
“神机营?”陈峥心中一震。
他听说过前清八旗有神机营,是操练火器的精锐,但听师父口气,此“神机”似乎非比寻常。
“不错,神机营。”
丁师傅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
“不过,并非世人皆知的那个神机营。
明成祖时,设神机营,掌火器,威震天下。
然世间罕有人知,当时另有一支隐秘传承,亦冠以‘神机’之名,网罗天下奇人异士。
精研的不仅是火药铳炮,更有机关消息、医药毒理、武功秘术、乃至风水阵图等非常之道。
这支力量,专司应对寻常军伍难以处置的诡秘之事,或刺探、或护卫、或破袭,于暗中效力社稷。”
“后来满清入关,这支隐秘传承的部分底蕴被吸纳,仍沿用‘神机营’之名,但规模与影响已大不如前,更为隐蔽。
直至晚清,国势衰微,洋人叩关,这最后的‘神机营’也随着旧朝一起,分崩离析……”
丁师傅的声音低沉下来,略显沧桑:
“营中前辈,有的殉了国,有的隐于市井,有的远走海外。
但传承并未彻底断绝。
我等几人,便是得了传承,且残存下来的幸运儿,或者说……是责任承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