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沉默片刻,又抬眼看了看陈峥的面相。
手指在膝盖上飞快地掐算了几下,摇摇头,又点点头。
“怎么样?”老丁问。
“根骨清奇,是块璞玉,就是这命数……”
老韩头沉吟道,
“煞隐血藏,不是安分守己的相。日后怕是风波不断,杀劫临身。”
其实老韩没看出陈峥的命数,但能被老丁收做关门弟子的,能是安分守己的主?
老丁哼了一声:“练武的,哪个手里没点血光?太平年月练不出真功夫。”
“那倒也是。”
老韩头顿了顿,又问了句:“老沈没意见?”
沈伯也是营中人,又都在津门,自然要问问意见。
闻言,老丁眉头微微蹙起。
倒不是因为沈伯有意见,而是先前与他说起这事情的时候。
对方头一个赞同,似乎对陈峥颇为看好。
“自然也是同意。”
老丁边想边道。
老韩闻言,不再多说,转身从炕席底下摸出一个油布包,层层打开。
里面是一本边角磨损严重的泛黄旧册子。
封面上用墨笔写着“营谱”两字,字迹古拙。
他翻开册子。
又取过一个乌木罗盘,放在桌上,仔细推演。
屋内一时寂静,只有老韩头手指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零星叫卖。
陈峥静立一旁,目光扫过屋内。
不由在真武大帝画像上停住。
这画已经泛黄,头一次来的时候,似乎毫不起眼。
但细看之下,特别是运用了瞳术夏,却能发现其上隐隐有着极细微的纹路。
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拙气息。
又一种异气!
陈峥心头一跳。
体内那本一直沉寂的奇异道书,此刻微微发热,生出极其细微的感应。
被收录道书的【真武石】似乎也若有若无地与之呼应。
老韩头似有所觉,抬头瞥了陈峥一眼。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没说什么,继续低头推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五日之后,午时三刻,天地正气最盛,利拜师,宜入门。
就在你这学堂里办吧。”
“成。”老丁点头。
老韩头合上册子,目光再次落到陈峥脸上,语气多了几分郑重:
“陈峥,入了营,上了谱,便是营中人。
须守营规,尊师重道,不得恃强凌弱,不得欺师灭祖。可能做到?”
陈峥肃然拱手:“弟子谨记营规与师父教诲。”
“嗯,”
老韩头面色稍霁。
一旁的老丁接着说道:“既入了营中,我们三个自然要把营里老伙计们的本事传给你。
但话得说在前头,本事不是白教的。
有些老伙计已经过身,生前或许留着未了的因果、恩怨。
你学了他的功夫,就得替他去了结那些遗憾。
这件事,你可能做到?”
陈峥微微一怔。
随即整肃神色,郑重拱手道:“世上没有白沾的便宜,这个道理徒弟明白。”
“好,四天后的脚行大会,便是你入营之前的第一道坎。
闯过去了,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个在学堂等你。”
“脚行大会?”
老韩头面露疑色。
陈峥也不绕弯,三言两语把胖瘦二人报信的事说了个明白。
重点说了曲公子已经断定,自己这个特派员是冒牌货,打算在脚行大会上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