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峥别过那两位好心肠的苦力,依着所指方向,往码头仓库后身寻去。
不多时,果然见着一处青砖灰瓦的宅院,门脸不算阔大,却能感到几分硬朗之气。
门楣上悬着一块木匾,黑底金字。
写着“拦手门”三个大字,笔力遒劲,颇有章法。
门前倒也清静,不似寻常武馆那么喧闹。
“不是说此处遭了水么?如今已修缮妥当了?”
陈峥四下打量,见周遭墙壁上犹存许多水渍痕印。
他暂按心下思量,整了整衣衫,上前轻叩门环。
片刻后。
“吱呀!”
门开了道缝。
一个身形精干的人探出头来。
率先映入陈峥眼中的是那块蓝包头巾。
紧接着是一双柳眉,透出几分清秀。
若不细看,很像个精悍的后生。
那人将陈峥上下一打量,目光尤其在他手中那根白蜡杆子上停了停。
随即,问道:“这位兄台,你是来踢馆吧?”
陈峥拱手一礼,说道:
“在下陈峥,师出津善学堂丁老师门下。
久闻贵门王津山师兄功夫十分了得,心中仰慕,特来拜访。
另外也有些码头左近的事情,想要请教一二。”
他有意道出师门和丁师傅名号,又点明与码头相关,免得被当作踢馆或攀交情的人。
那人一听“陈峥”二字,眸中讶色一闪而过。
又听他提起王津山和码头之事,便拉开了门。
紧接着,将陈峥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
眸光爽利,夹带几分细致。
“你说你是陈峥?”
陈峥听出了对方声音中的异样。
“正是……”
陈峥见这人反应不寻常,虽觉有异,却只道是江湖人常有的戒备,不由得暗中攥紧杆子。
“师兄!你之前提及那个姓陈的来了!”
“便是持牌子的那位!”
“???”
陈峥一时怔住,愕然不解。
王津山在师弟们面前提起过他?
自己的名声几时传到这等地步了?!
不待里头应答,那名弟子拱手道:“失敬失敬,原来是丁师傅的高足。
快请进,王师兄正在院里带着师弟们操练功夫呢。”
“叨扰。”
陈峥道了声。
跟着这人进了门。
穿过回廊,便见一个宽敞的院落,十来个汉子正两两一对,练习推搡擒拿的手法。
动作干脆利落,发力短促,讲究实用,不拘花法。
当中一人,身材敦实,手臂粗壮,正是那日在脚行有过一面之缘的王津山。
他见有人来,便收了势,让师弟们自行练习,迎了上来。
待看清是陈峥,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抱拳笑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陈小哥。那日晚上,脚行一见,兄弟你好大的本事,替我都出了口恶气啊!”
那日晚上,吴德没少刁难王津山,可他却是拿对方没啥办法。
可偏偏,同样境界的陈峥,却让吴德吃了瘪,刘刀低了头。
“今日怎么得闲到我这儿?”
陈峥还礼:“王哥谬赞了。”
“实不相瞒,今日冒昧来访,是有事想向王哥打听。”
“哦?但说无妨。”王津山是个爽快人,引陈峥到院边石凳坐下。
陈峥略一沉吟,便道:“听闻码头西侧,旧船坞一带近来不甚太平,出了几条人命,邪乎得很。”
“我因些私事,需要往那儿走一遭,故而特来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