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刘刀呢?
不过就是爷叔的义子而已,自打攀上保委会,行事越发张扬。
虽表面上还敬他一声“吕爷”,但许多事已然自作主张,不再与他商量。
这脚行,眼看就要改姓刘了!
吕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杂念,重新打量眼前的青年。
这小子绝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他如何得知二楼议事?
莫非他真是督军府的人?
爷叔和刘刀瞒着自己搭上了这条线?
各种猜测在吕龟脑中飞快转动,脸上肌肉松弛下来。
又慢慢堆起那副惯有的笑容,只是眼底再无半分暖意,只剩算计。
“陈小哥,”
他声音放缓,刻意温和道,
“好灵通的耳目。倒是老夫失礼了。”
他挥挥手,示意胖子和角落的黄九:“你们先出去候着。”
胖子不敢拒绝,赶紧放下茶壶,躬身退了出去。
黄九犹豫地看了陈峥一眼,见陈峥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这才跟着胖子溜出门外,顺手带上了房门。
屋里只剩下两人。
窗纸透进的光线有些晦暗,映得吕龟的半边脸明灭不定。
“现在没有外人了。”
吕龟压低声音,
“陈小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今日来,究竟所为何事?代表的是哪一路神仙?”
顿了顿,他又道:“你真是督军府的人?”
陈峥没有立刻回答。
视线扫过屋内陈设。
一张八仙桌,几把靠椅,墙边立着几个旧箱笼。
角落里甚至还有个算盘,看上去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账房。
目光最终落回吕龟脸上,缓缓开口:“我代表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吕爷你想不想知道,爷叔为什么选刘刀,不选你?”
吕龟眼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干笑两声:
“呵,爷叔他老人家自有考量。
刘刀为脚行立下汗马功劳,明劲大成,身手也好,能镇得住场子。
老夫一把年纪,管管账目就好,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早就不掺和了。”
“是么?”
陈峥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心里暗自记下刘刀已经【明劲大成】。
他接着道:“保委会里可不光是打打杀杀。
那是金山银海,是往后这老城区真正的话事权。
吕爷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就甘心眼睁睁看着它落到别人手里?
看着刘刀踩着你肩膀往上爬,以后你见他,是不是还得尊一声‘刘爷’?”
刘爷,刀仔。
一个爷,一个仔,反差之大,如何能忍?
“你!”吕龟一拍桌子,霍然起身,脸上伪装的平和彻底碎裂,露出狰狞,
“小子!我和刀仔的兄弟交情,那是两肋插刀的情分!”
陈峥稳坐不动,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只慢悠悠地端起自己那杯茶,又啜了一口。
他心道:“怕是插兄弟两肋的情分吧。”
随后,陈峥放下茶杯,语气平淡,
“吕爷,声音太大,楼上怕是会听见。”
“刘刀正在上头跟保委会的人谈笑风生,你在这里发火,传上去,像什么样子?倒显得你吕爷……沉不住气了。”
吕龟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脸色发紫。
他死死瞪着陈峥,胸膛剧烈起伏。
半晌,才重重坐回椅子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发现自己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这年轻人的每一句话,都扎在他最忌讳的地方。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