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沉静,气沉丹田,头顶项竖,涵胸拔背,沉肩坠肘,脚趾抓地。
按照丁师傅的指点,一点点调整,细细体会。
什么叫做“劲从根起,主宰于腰,行于脊背,贯于指尖梢节。”
肌肉在微微颤抖,骨骼承受压力。
但奇妙的平衡感,逐渐取代了最初的酸胀。
站了不知多久,直到双腿麻木,气血奔涌,体力耗尽,他才终于停下。
扫了一眼道书上的字迹。
【三才式(7/10),劲走毫厘(6/15)】
“还有三次,也不知道完成【三才式】的差使,能开出什么奖励?”陈峥暗自琢磨。
按照他肝的进度,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压下念头,眸光下移。
【明劲+15】
【功力】:明劲(85/1000)
“快了,快了,就十分之一了。”
收回眸光,打了桶井水,开始冲洗身体。
洗漱过后,换了身干净衣物,躺上硬板床。
此刻的陈峥身体疲惫不堪,精神却异常清醒。
窗外传来打更的梆子声,悠远苍凉。
他闭上眼,所见却不是黑暗。
而是药铺前的长队。
是西餐馆前的汽车。
是洋人轻蔑的蓝眼睛。
是老乞丐蜷缩的身影……
还有道书上清晰的字迹:【未参悟真功之意】。
真意何在?
真意何在?
不仅仅在拳里,似乎更在这滚滚尘世,茫茫人间的悲欢离合,弱肉强食之中。
练拳,不再仅仅是强身健体,甚至不仅仅是安身立命。
而是一种挣扎,一种对抗。
一种在这世道里,试图攥住一点温度,守住一点尊严。
甚至渴望打破一点什么的……执拗。
念头纷杂无比,身体的极度疲劳,最终战胜了精神的亢奋,陈峥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津善学堂的演武场上,照旧响起一片呼喝之声。
阳光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人影。
陈峥赤着上身,在一角默不作声地练着基本功,汗水沿着脊往下流。
不远处,胖师兄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套拳打得断断续续,目光总往陈峥那儿瞟。
每当陈峥停下来擦汗,胖师兄就赶忙扭过头,假装在看别处。
这样反复了几次,连旁边的瘦猴都瞧出不对劲,用肘子顶他一下。
他低声道:“胖哥,你这是琢磨啥呢?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
胖师兄一张胖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昨日陈峥给他正骨敷药,今早起来,手肘竟然已大好,活动起来只余些许酸胀。
他是个直性子,欠了人情便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还上。
好容易熬到正午散堂,众人纷纷收拾衣物准备离去。
陈峥刚拿起外衫,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陈、陈师弟,留步!”
回头一看,胖师兄扯着瘦猴,急匆匆赶来。
他跑到陈峥面前,喘了口气,才摸着后脑勺道:
“昨儿多亏师弟……这手肘好得利索,俺、俺得谢你。”
瘦猴在一旁帮腔:“胖哥念叨一上午了,非要请师弟吃顿好的!
南市前街,新开了家羊肉锅子,关外来的掌柜,手艺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