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百姓不用或者少量交税,日子会更好过,而官府也能在每年秋收之际,多收四成以上的田税。
这可是实实在在,肉眼可见的好处。
消息很快传到了尚书省。
房玄龄看着奏报,眉头微展:“这个张尚,到哪都能给国家赚钱,清丈田亩,追缴隐税,一举便为国库添了十万贯,他自己还留了十万贯改善民生。”
身旁的长孙无忌却不满道:“手段未免酷烈。听闻他在绛州斩了七名抗税的乡绅,这般雷厉风行,恐非长治久安之道。”
“非常之时,当用重典。”房玄龄却笑呵呵的捋须回应,“况且绛州新政确有成效,府库充盈,商市繁荣,这是不争的事实。”
长孙无忌冷着一张脸,不再回话。
而当李世民听到国库一下入账十万贯后,止不住的大笑起来:“好个张尚!让他留在绛州代刺史一职,不仅为朕出了摊丁入亩的好策,如今又为国库增收十万贯。”
说着,他激动的在殿内踱步:“好啊,好啊!好!”
“秋收后,绛州还能增收四成多的田税,今年的绛州,只怕要相当亮眼了。”
张尚在绛州做的越好,他这个皇帝便越是面上有光。
张尚是他一手拔擢的寒门子弟,如今在刺史任上大放异彩,不就说明了他李世民慧眼识珠、用人唯贤?
一切,都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前进。
然而,身为绛州刺史的张尚,此时却并不乐观。
绛州已经有半个多月没下雨了,但许多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尤其是绛州的官员,依旧还在为今年绛州的变化沾沾自喜。
“陈长史,我们去汾河看看。”
张尚喊来陈子明,带着李明月与几名衙役,乘坐马车出了城。
古代的气温相较于钢铁水泥的现代化城市,要低上一些,却依旧炎热,连呼吸都能感觉到一股子燥热。
官道两旁的农田内,原本该是生机勃勃的秧苗,此刻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叶子。
陈子明看着窗外的景色,也逐渐意识到了不对,神色开始变得凝重。
靠近汾河,众人才稍微感觉到河水带来的清凉湿润感。
而当马车停下,众人走下河堤时,陈子明的脸色彻底变了。
往日里水量丰沛、波光粼粼的汾河,此刻河面下降了约莫三分之一,一部分高处的河床已经裸露在外。
“这…”陈子明脸色变了。
张尚沉着脸道:“去岁雪灾,大量积雪的融化,使得今春少雨的情形被掩盖了。如今积雪早已化尽,地底的水脉却未曾得到足够的补充,这才导致半个月没下雨,汾河就干了三成。”
陈子明心头剧震,彻底明白了张尚带他出来的目的。
刺史已经意识到旱灾即将来临。
可他们,还沉浸在商业繁荣带来的喜气中,丝毫没意识到隐患存在。
李明月秀眉蹙起:“郎君,绛州好不容易从雪灾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如今刚有些起色,若是再遭旱灾…”
她没再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其中的担忧。
天灾接连,百姓如何承受?这来之不易的繁荣景象,又能维持多久?
张尚望着下降的河床,目光深邃:“正因来之不易,才更要未雨绸缪,天灾虽可畏,但人定亦可胜天。”
他转身面对众人,沉声道:“回城。这场仗,我们要打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