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打量着长孙冲和高瑾几人。
长孙无忌与高士廉这两个老阴比曾在朝堂上与他作对,以张尚睚眦必报的性格,对他们的儿子自然没什么好感。
而长孙冲和高瑾,听完张尚所说,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他们并不认识张尚,只觉得眼前这少年衣着虽不显华贵,但气度沉稳,站在程处默身边竟丝毫不显怯懦,反而有种隐隐的主导感。
“你是何人?”长孙冲压下怒气,同样上下打量起张尚,眼中带着审视与不悦,“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出口伤人?”
说着,他看向程处默,皱眉道:“程处默,这是你府上新来的伴当?如此不懂规矩!”
他见张尚面生,并非长安城里顶尖的那几家熟面孔子弟,又如此年轻,只以为是程家哪个得脸的部将之子或是新投靠的门客之流,语气自然带上了居高临下的质问。
程处默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挣开张尚的手就要骂回去:“长孙冲你放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
张尚却再次拦住了他,上前半步,迎着长孙冲的目光,淡然道:“在下张尚,并非程府伴当,与处默兄乃是兄弟。”
“你便是张尚?”
长孙冲和高瑾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眼中的轻蔑迅速被惊疑不定所取代。
张尚这个名字,如今的整个长安城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身为长孙无忌与高士廉的儿子。
张尚名声未显之际,他们便多次从自家父亲口中听得。
在父亲口中,这个张尚不仅才识能力了得,深受陛下重视,一张嘴更是利索的紧,连番将王珪与崔仁师骂的吐血。
高瑾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了拉长孙冲的衣袖,低声道:“表兄,此人棘手,父亲叮嘱过莫要轻易招惹…”
长孙冲脸色变幻。
身为当今皇后外甥,又是当朝仆射嫡长子,他自幼便是众星捧月般长大,何曾被人这般当众羞辱过?
况且,我长孙冲博览群书,才名远扬,执政或许不如你,但论诗书礼乐、君子六艺,岂是你这骤得恩宠、根基浅薄之辈所能企及?
他想着关于张尚的种种传闻,并未听说过他有诗书礼乐方面的的过人之处。
一念及此,长孙冲心中稍定,那股与生俱来的高傲又重新占据了上风。
他甩开高瑾拉扯的手,冷哼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近来声名鹊起的张舍人。”
他微微扬起下巴,讥笑道:“我素闻张舍人口舌伶俐,于奇技淫巧之上颇有建树。只是不知,张舍人可曾读过真正的圣贤书,可懂得何为风雅,何为礼乐?”
“若是张舍人想要在此风雅之地逞口舌之利,那便请恕长孙冲失陪了。”
说罢,长孙冲故作姿态地一拂袖,转身欲走。
程处默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猛地一挣,就要扑上去:“长孙冲你个阴阳人!给小爷站住!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
张尚却再度拉住程处默。
他的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带着一丝笑意:“处默,何必动气?”
程处默急道:“他说你不通文墨,是个只知蛮力的粗坯!这你能忍?”
张尚微微一笑:“处默,若是走在路上,忽有犬吠于道旁,你是停下与它理论,问它为何吠你,还是径直走过,不予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