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强大。
可是,现实却用最血淋淋的方式,给了她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她连一个真心待她的朋友,都护不住。
是她,把那块致命的巧克力给了小丫。
是她,因为要去军区开会,把小丫一个人留在了危机四伏的宿舍。
是她,明知道白薇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有第一时间採取最决绝的手段。
是她害死了她。
是她。
苏棠蹲在那里,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喉咙里却像被滚烫的沙子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她只是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直到刺破皮肤,渗出血来,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那股尖锐的痛,和著无边无际的悔恨与自责,像潮水一样,瞬间將她淹没。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看著那个蹲在尸体旁,瘦弱却挺直的背影,一时间竟忘了哭泣。
他们看不清苏安的表情,却能从她那细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抖中,感受到一种比嚎啕大哭更深沉、更压抑的悲痛。
那是一种,连灵魂都在战慄的痛苦。
陈小草的哭声变成了压抑的抽噎,她看著苏安的背影,心里又疼又怕。她知道,苏安姐和小丫的感情有多好。现在小丫没了,苏安姐该有多难过。
高鎧站在不远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揪著,又酸又疼。他想衝过去,把苏安拉起来,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可是他的脚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安慰的话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雷宽看著这一幕,这个铁塔一样的汉子,眼眶也红了。他带了这么多年的兵,见过训练场上的伤,也见过演习中的“亡”,却从未见过一个兵,用这样一种安静到极致的方式,表达著如此巨大的悲伤。
这丫头,心里该是多苦啊。
秦野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苏棠。
他看著她颤抖的背影,看著她死死攥住、指节泛白的拳头,只觉得自己的心臟也跟著一抽一抽地疼。
他受不了她这个样子。
他寧愿她打他,骂他,或者乾脆哭出来,也比现在这样用沉默凌迟自己要好。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迈步上前。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试图用自己的存在,给她一丝力量。
“苏安。”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不容置疑的温柔,“起来,地上凉。”
他伸出手,想要去扶她的胳膊。
“別碰我……”这三个字从苏棠嘴里说出来,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秦野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被她眼中那股陌生的、骇人的疯狂给震住了。
这不是他认识的苏棠。
他认识的苏棠,无论是冷静的,腹黑的,还是在他怀里撒娇的,眼底深处总有一丝暖意和清明。
可眼前的这个人,她的眼底,只有一片足以冻结一切的黑暗。
“苏安,你……”
秦野还想说什么。
苏棠却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她甚至没有再看秦野一眼。
她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地射向了人群中的某一个方向。
白薇正假惺惺地抹著眼泪,冷不丁地被这道目光扫过,嚇得浑身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