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布局宜早谋
郗愔沉声道:“你可知道,这番话要是传到朝中,后果极为严重。”
“庾氏乃今上最信任的外族,你这话无凭无据,传出去只会害了你自己。”
郗恢也劝道:“伯父所言甚是,我等皆为朝廷做事,要是起了,徒增笑料尔。”
王謐出声道:“我听闻家舅嘉宾,在大司马手下做事。”
郗憧脸色有些不好看,郗超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却偏偏跟著桓温,还成了其谋主,这也是导致这些年都倍地位极为尷尬的缘故。
朝廷用郗氏的时候,总要考虑这层关係,要是再將徐充交到郗氏手里,郗氏和桓氏联手了怎么办?
岂不是北地都脱离朝廷掌控了?
这才是任凭郗夫人如何劝说,郗也不愿意过多介入京口案的原因,他生硬道:“嘉宾有其志向,其所作所为,也不过是抵御外敌,北伐建功,这与我郗氏初衷,並不违背。
工郗恢听了,却是若有所思,他的立场虽然也是郗氏,但毕竟他是郗曇的儿子,父亲蒙上不白之冤忧愤而死,他作为儿子,自然是想著为父亲翻案。
王謐心道等的就是都这句话,“所以若庾氏通敌,导致燕国实力渐涨,將来击败大司马,也无所谓吗?”
“符秦燕国,至今没有打过江淮,不过是没有船队,难以到达长江,加上北地势力眾多,才无暇他顾而已。”
“所以这两年,符秦前燕相攻,前燕打下我朝占据的洛阳,逼近符秦国都长安,看似两边马上就要开战,是不是朝中很多人以为两强相爭,两败俱伤,所以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但为什么就没人想过,符秦前燕真打起来,无论双方谁贏了,难道不是实力大增,
图谋覆晋吗?”
“昔三国之时,吴国坐看魏灭蜀,之后魏国势如破竹,很快覆灭吴国,前车之鑑,犹在眼前!”
“吴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復哀后人也!”
郗郗恢皆被说服,但都还是嘆道:“但京口被庾氏掌管,水泼不进,没有证据,
也只能是关起门来泄愤而已。”
王謐早有应对,他出声道:“没错,如果庾氏贪墨军器,在京口肯定是很难查到。”
“但如果真有此事,如果入冬的话,是很难遮掩的。”
“军器包括武器辐重,京口离著建康很近,武器不一定有很大的缺口,但辐重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兵士冬天所需的粮草衣物,绝对能查出些东西。”
“只要在冬日最寒之时,去京口调查,便很有可能发现端倪。”
“还有一点就是,江盗的下落。”
“冬天几乎没人渡河,以劫掠为生的他们,如何生活,又躲藏在哪里?”
“他们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难道不奇怪吗?”
郗目光一闪,“你是说?”
王謐道:“青州多贼,南蛮则家家户户为匪,为什么?”
“因为有山。”
“他们平时耕种劳作,遇到生意,便啸聚山林,打劫过后分赃,各自散去,重新变成良人身份。”
“没有只靠打劫为生的匪徒,这是养不活自己的,所以他们必然有明面上的身份。
“所以答案就呼之欲出了,京口这些家族的私兵即使不是江盗,也肯定和他们有勾结。”
郗头痛,“这么多家,你还想都得罪了?”
王謐沉声道:“京口已经成了毒瘤,郗氏即使放弃,大司马也不会坐视不理。”
“庾氏这样做,已经越了底线,大司马迟早会出手,到时候徐充到了他手里,就再没有郗氏什么事情了。”
“既然如此,何不提前动手,趁著大司马对付庾氏的机会,给郗氏爭得一份应得的回报?”
郗郗恢瞪大了眼,王謐竟然是想从桓温庾氏手里,虎口夺食?
不说王謐从动机到想要採取的行动,环环都匪夷所思,关键氏这么做,岂不是跟桓温成了一派了?
王謐知道两人心思,解释道:“表面对抗,私下竞爭,桓温固然是北伐领军人物,但归根结底,他还是打不过慕容恪的。”
郗深以为然,慕容恪作为燕国最为核心的名將,十几岁上战阵,数十年未尝有一败,即使是恆温这些年也被打得没了脾气,只能在姑熟驻军,旁观燕国和符秦爭霸。
王謐此时终於是图穷匕见,出声道:“我算过,慕容恪没有两年好活了。”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大惊,郗恢失声道:“真的?”
王謐出声道:“我略通易经,要算准的话,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成功一次。”
“慕容恪的死期,便是我相当有把握的。”
“慕容恪一死,三方力量必然会发生变化,大司马很可能会轻视燕国,但剩下的慕容垂也极为厉害,极有可能会让大司马吃个大亏。”
“若北伐大败,我朝必然元气大伤,三方力量对比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