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愿逐世间乐
王謐隱约感到,似乎这件事情中,有人在隱隱约约针对利用自己,今日各大家族送礼,绝对不全是好事,因为以王謐现在的身份,根本当不起。
他叫青柳將冠冕给自己戴上,才將两支簪子並排放在桌上,坐著思索起来。
王謐真没想到,司马氏和桓氏会借著自己过继角力,本来他对两边並没有什么恶感,如今却实实在在有些不高兴。
你们双方根本就没有向我展示出任何诚意和条件,就想半强迫地招揽自己,
有没有问过我?
他不確定两边到底谁先决定送同一样东西的,但其实没有差別,弃冠本就代表人身上最重要的饰物,而用来固定的髮簪更是用来固定冠冕的,其义不言而喻。
老白走了进来,出声道:“郎君,司马氏和桓氏的马车没有走,还停在门口。”
“看他们不走,郗氏谢氏的车也停下了。”
王謐脸色沉了下来,看来对方都想看到,自己最终戴的是谁送的髮簪,这是逼自己现在就表態?
其实王謐並不忌讳站队,他知道將来自己无论走哪一条路,必然都要面临扶择,但眼下也太早了些,他还不了解朝中形势,而后世的经验,放在这个时期,
似乎也並不管用。
后世桓温虽然在咸安二年372年病死,但他太和六年3年北伐前燕被击败前,仍是权势滔天,甚至之后还行废立之事,朝野內外无不战战兢兢,可以说直到去世前,桓温是压著司马氏的。
本来王謐的打算,是前期和桓温搞好关係,最好是能进入桓温军中歷练,跟隨其学习兵法战阵军略。
毕竟虽然桓温后世评价比不上同时期的王猛慕容垂,但他已经是东普最能打的人了,相比之下,东普这个时期几乎没有什么將帅之才。
但人算不如天算,局势似乎发生了未知的改变,桓氏和司马氏的爭端竟提前放在了明面上,王謐猜测很可能和郗氏谢氏有关,但无论如何,今日这一关,似乎自己都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眼下离著过继仪式,时间已经不多了,王謐陷入了纠结,两边都各有利弊,
到底选哪一边?
或者说,这髮簪就是不戴,其实也没事?
老白又凑近王謐耳边,出声道:“郎君,外面不远处还有辆车子,我看了看,似乎是张氏女郎的。”
王謐一愜,便起身道:“走,和我去看看。”
外面司马氏的马车里,有两双眼睛正在盯著王謐院门,却是褚爽和司马恬。
褚爽出声道:“非要分出个结果?”
“桓氏这次明显是占了先机,就是他带上桓氏送的髮簪,也不代表將来他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吧?”
“毕竟他过继的那家主母,可是出身郗氏,他还能背叛郗氏不成?”
司马恬沉声道:“別忘了,他终究是王氏子弟。”
“郗氏能对其影响多少,亦未可知,我司马氏所能拿出的东西不多了,不得不慎重。”
褚爽不以为然道:“功名利禄,可以打动人的多了,別的不说,司马氏族中也有適龄女子,还不够拴住他?”
司马恬冷笑道:“当年长公主嫁入桓氏,结果又如何?”
这次轮到褚爽无言了,彼时司马氏將长公主司马兴男嫁给桓温,一方面桓温年少为父报仇成名,且一表人才,另一方面龙亢桓氏还不是顶尖士族,尚需依附司马氏振兴家门。
谁能想到桓温如此厉害,短短几十年,势力就反压朝廷,成了司马氏心头大患?
小院院门响动,两人下意识看了过去,却见王謐走了出来,向著不远处一辆马车走去。
他走到车窗前面,轻轻敲了敲板壁,“女郎安在?”
车帘掀开一道缝隙,露出张彤云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容,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羞报中还带著一丝慌乱,“郎君怎么来了?”
“今日郎君不是有最重要的事情吗?”
王謐微笑道:“走个过场而已,来见女郎,也很重要。”
张彤云眼睛像月牙般弯了起来,“郎君的诗和画,妾很喜欢。』
她犹豫了一下,“那诗的前两句开头...:,
王謐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也早想好了理由,“是女郎名字吧?”
“是梦中仙人告诉我的。”
张彤云面露羞色,虽然她不知道王謐话语真假,但自己名字都被知道了.:::
隨即她面露黯然之色,“今日之后,郎君便乘风化龙,妾很难和郎君有再见之日了。”
王謐沉声道:“苟富贵,莫相忘,当初我身穿布衣的时候,女郎也没有嫌弃,我一直將女郎当做知音,若女郎愿意,隨时都可以相见。”
张彤云心中一颤,她轻声道:“妾......害怕再也追不上郎君了。”
她捏著手中木盒,白暂的手指微微颤抖,最后鼓足勇气,递到王謐面前,“这是妾做的谢礼,若郎君不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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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謐双手接过木盒,打开盒盖,里面赫然是一支瑁制的发,男子的又称发笋。
上面雕刻著繁复的纹,夹杂的符號王謐大约认得,应是道家中用以祈福的篆字,其线条流畅细腻,可见张彤云了颇大心力。
更难得的是,不同於一般棕褐色的瑁,这支发的底色却是极为罕见的金透红,深红中泛著若有所无金色,簪头处却有几滴鲜红色,像是血泪一般。
张彤云见了,咬著嘴唇道:“妾雕划的时候,不慎划破了手,血渗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