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rl+D收藏抖音小说-笔趣阁
抖音小说Douyinxs.com
抖音小说-笔趣阁 > 玄奇 > 妙厨 >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懂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懂

王恕己靠这一道肉汆蛋下了小两碗的饭,因他脾胃不好,也不敢吃多、吃快,正不紧不慢品那虾枣,见来了个书生,还以为是回晚了没东西吃,便回道:“是官驿公厨供给。”

他看对方虽然形容有些狼狈,但相貌生得不错,又是彬彬有礼模样,此刻被问饭菜,也愿意行个方便,于是道:“这位小兄弟可是肚子饿了?”

又道:“这会子后厨已经歇下,多半来不及再给你做饭,不过我们这里饭多菜多,好几道都没动过,你若饿了,可以分拣出一份来。”

孔复扬听对方这般一说,道了声谢,却是指着那食盒道:“好叫兄台知晓,我也是这驿站住客,这食盒里头饭菜本是我给自己留的,因要外出办事,暂放公厨之中,怎料眼下摆在兄台桌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恕己还未说话,一旁那属官闻言,已然面色大变,同棵树似的拔地而起。

此人虽不晓得其中什么缘故,但这食盒是他从公厨里拿出来的,很不愿生一点事端,叫长官以为自己拿个饭都拿不好,进而引申,对本人起什么芥蒂。

他看对方年龄不大,又见穿着寻常,风尘仆仆模样,便知不是什么名门高官子弟,语气难免不耐烦起来,道:“你这书生,好没道理,此处是为官驿,乃是供官员往来所住,一应供给,也是用于公事,菜都是公厨做的,当按有无官身、官职大先后取用,哪怕不按这个,也当先到先得。”

不等孔复扬回话,他已经又道:“看你模样,也不像是有官人,住在此处,已经是占了公家便宜,怎还好意思说什么是给自己留的?!要不要脸的??”

孔复扬饿着肚子,火气是一点即起的,本来好好说话,见对面人如此语气,哪里肯依。

以他一张嘴巴,何时吃过口头亏,张口就要针锋相对,只还没来得及开口,那王恕己已经对着一旁属官喝道:“冯干办!你且打住!”

又转头向孔复扬道:“小兄弟,你先把话说完!”

那属官冯干办面上尽是忿忿然,被上官打断,不得不闭了嘴,只瞪着孔复扬。

孔复扬回瞪他一眼,大声道:“我虽不是有官人,今次却是领了都水监差事而来,为滑州修渠治水,纵使没有职事,只是下头干活的,到底一样办的公差。”

“办公差难道住不得官驿,吃不得官驿?你叫往来急脚替作何想??我敢问!哪里不好意思了??”

“其余菜色你拿了就拿了,先来后到,我也没甚说头,因从前这官驿里只我们一行这样晚,饭菜久放公厨,后来者自己取用,从来无事,才生了疏忽大意——这是我自己的错,怪不得旁人。”

说着,他却是指着那一道肉汆蛋,道:“可这一道却是我们自己厨家专门做的,十分精心难得,与公厨没有一点关系,我也不是什么意思,不过问一句来龙去脉,你竟全不究青红皂白,张口就是这样说话!”

“听你口气,怕是个有官人吧?你是什么官,在何处,任何职,什么名字?且叫我记一记,日后也仔细看看你平日里公干是不是一样是非不分!”

太学生,又是上舍,谁人没有一身傲气,谁又不要面子。

此时被人当面呵斥“不要脸”,孔复扬只怕自己回敬得晚了,就要有负“无官御史台”之名,传扬回去,给人笑话!

那属官被一通教训,如何不气,上前一步,就要手指孔复扬驳斥。

王恕己忙给侄儿使了个眼色。

那侄儿同家丁急急上前,把冯干办拉住。

王恕己复才拉开一旁的凳子,拍了那凳子面两下,对孔复扬道:“小兄弟,你且莫着急,听你说话,今次确实我们拿错了菜,想必他们并非有心,也是你实在没有做个记号,又无人看守,双方都是无心之失,怎奈何阴差阳错——大家有话说得开来,和和气气,岂不是好?”

“这冯干办是我属官,我有辖下不严之责,回去之后,必定好生劝诫,你且消消气,看在我年纪长些份上,担待则个。”

王恕己看着四十多岁,虽然坐着,依旧能看得出来身材比旁人都高大,人却很瘦,短须,须发有些稀疏,已经有几根白胡子了。

孔复扬见他话说得这样客气,本也只是争口气,因对面年长,被其相邀,并不好意思再拒绝,便也跟着坐了下来。

王恕己全不理会那属官,笑道:“也是你们都水监厨家手艺实在出挑,旁人都比不过,我一尝,尽顾着夹这一道菜,倒没能给你留多少出来,须知我脾胃不好,许久没有吃到这样合胃口的了——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又取了碗来,给孔复扬盛了一碗饭,拿了一旁筷子,道:“想来饿久了吧?且坐下边吃一口再说。”

人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孔复扬自然不可能再生得起来气。

况且他肚子实在饿了,道了谢,接过碗筷,几口就扒起饭来。

空腹久了,其实是不怎么合吃重口辣味东西的,孔复扬虽年轻,也懂几分自养之道,随手捡了几样菜配饭,将就着快快对付了两碗。

一时吃完,那王恕己又亲自给他倒了盏茶,方才问道:“小兄弟贵姓?”

“小子姓孔,唤作孔复扬。”

王恕己闻言,只觉耳熟,不免问道:“小孔哪里人?眼下正当读书之时,怎的跑来滑州?”

孔复扬答道:“我尚在太学读书,眼下是跟了同窗前来修渠通水的。”

那属官已是坐在隔桌,此时听得是个太学生,虽不敢当面违拗上官,背着人,脸上已是露出冷笑。

那王恕己自然看不到,只同孔复扬聊起修渠事情来,先说自己从前在县中做官时候,如何夜间打着灯笼巡堤,又说后来怎么得了都水监的官人来指导,复又问了孔复扬好几个修堤的问题。

因见这晚生后辈对答如流,果然是个做事的,少不得又多谈几句。

至于孔复扬,聊了片刻,倒也想起问话来,道:“不知兄台几位……”

他顿一顿,略过了属官,又看向边上那侄儿,问道:“怎么称呼?”

王恕己先自报了姓名,又道:“我而今正在发运司任职,正赴京公干。”

孔复扬接过茶,忽然一顿,立刻问道:“原来是王官人,相识不如偶遇,眼下我们这样有缘,竟是就在官驿当中撞上,小子倒有一句话来问——滑州这里的赈济粮米,另又有不少修堤物资,听闻也是由漕运过来,不知什么时候能运到?”

王恕己先前一直主动把持着二人对话往来,此时被问这一句,面色一滞,竟是一时不能回答,沉默几息,才道:“此事我暂不知晓,况且物资当要先入京城,再由朝廷来做分派。”

说完,又问孔复扬来滑州道路能否回京,耗时又要多少。

等得知光是绕路就要至少十一二天之后,他到底有些失望,算了算,叹了口气,道:“罢了,也只好在此处再耽搁几日了。”

又道:“孔小兄弟,今日我错吃了你的菜,却不能白吃,你看这样如何——我明日置下一席,请你并你那同窗一道赴宴,也算做个小小赔礼。”

“至于那宴席,一事不劳二主,既是都水监请的那厨家如此手艺,偏又是因我缘故,叫你错过今晚好菜,那我有意多出些酬劳,请他帮着治席,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