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逢元图,见过太后。”
逢纪身材不高,有些微胖,脸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看着挺有亲和力。
“你为袁绍那无道逆贼奔走……来此不惧死乎?”
太后还是会给人施压的,只是多少有点没底气。
“就是因为惧死,所以才要来与太后商谈啊……”
逢纪说起话来就像是一直在微笑:“臣之言事关重大,不能传于六耳,请太后摒退左右。”
太后也知道,若是真有什么交易勾当,确实是不适合让旁人听见的,便挥手让宫人和伏完都出去,只留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算是护卫:“袁绍想做什么?”
“袁将军并不想在雒阳拼得鱼死网破,想与太后做个买卖。”
逢纪见没了旁人,说话也直接了许多。
“买卖?”
太后皱了皱眉:“何等买卖?”
“臣需先问问太后,史侯乃太后亲孙,太后可顾念亲情?”
逢纪先问了个问题。
“……此事何须问……”
太后没直接回答,但显然是不能直接让刘辩去死的。
虽然太后不喜欢刘辩,且接触得太少,没多少感情,但总归是她孙子。
虽然刘辩有了不少传言,但对太后而言,这谣言只是会让刘辩失去百官认同,对她或刘协而言都是好事。
而且有了这个谣言在身的刘辩反而安全了,因为谁都用不着杀他,也谁都不能杀他。
“袁将军欲将史侯送还太后身边……袁将军并无擅自拥立史侯之意,此前所为,皆是为了保护史侯安全。”
逢纪也不追问,点头道:“但若要让史侯还京,需得向太后换些人。”
“要换谁?”
这种买卖太后还是愿意做的。
“张让、赵忠、段珪……以及黄门署任职过的所有阉宦。”
逢纪朝太后笑了笑:“以阉人换皇子,这是宦官该有的本分,也是他们的荣幸……”
“只为诛阉宦?”
听闻只是要拿刘辩换取宫内阉宦,太后松了口气,但又疑惑不解:“袁绍大逆不道,予已尽诛其雒阳族人……他如何还能与我商量这等买卖?你莫不是想骗予?!”
“大逆不道?从何谈起?”
逢纪摇头道:“朝中诸多官员皆受何大将军征辟,百官中恐有一半曾奉大将军令办事。请问太后,如这般奉命之官,也算是无道逆贼吗?”
“……那自然不算……”
太后皱了皱眉,但仍缓缓摇头。
何进当初权重,曾奉何进军令办事的官员多得很,那些官员当然不能算是逆贼。
不仅官员,何进部下也有很多人被董卓收编,如果都算逆贼的话,那雒阳怕是有一半人都得算……
“既然如此,袁将军与臣亦是一样的啊……
逢纪点头道:“袁将军本乃何大将军幕府僚臣,其所做所为皆是奉大将军之令。彼时何大将军与阉宦相杀,又与何苗相杀,京中纷乱,袁本初奉军令保护史侯出外,乃是其本分,不当言罪吧?”
太后没说话。
这事如果真是何进下的命令,那确实不能算袁绍的罪——至少不算首恶。
逢纪继续说道:“得知何大将军谋逆后,袁将军便立刻脱离了何进所部,在小平津击破了何进部曲,率部保护史侯。这说起来已经是及时投效朝廷拨乱反正了……可朝中却有奸人阻止袁将军回归朝廷,还把持朝堂,擅杀袁将军族人……谁是逆贼,那可真不好说啊……”
“逢元图,你此言何意?”
太后脸色难看,毕竟杀死袁家族人是她下的令:“袁绍攻击禁中导致陛下驾崩,在南宫屠尽内宦侍臣,又掳走史侯为质,如今又挟史侯寇击雒阳……此等大逆不道之贼,难道还想洗净其罪?!”
“攻击禁中乃何进军令,军令不得不遵,但袁将军并未援助何进,而是保护史侯及时离开了雒阳兵祸之地……此乃忠臣典范!”
逢纪依然保持着淡淡的笑:“如今袁将军陈兵雒阳,那是因为族人被害,袁将军必报此仇……此乃孝义之行……”
“……你来此只是为颠倒黑白为袁绍脱罪吗?袁氏满门已被诛杀,已是生死之敌,为其辩罪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