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赵暮云正色道,“你若愿为我效力,我还可让你统领旧部,他日大胤收复剑南,你便是剑南节度使。”
这话不仅让杨超傻眼,连赵暮云身后的胤稷、裴伦、范南、武尚志等人都面露惊色。
“师父,这……”胤稷欲言又止。
赵暮云抬手制止,继续对杨超说:“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这三天,你好生看看我如何治军、如何待降卒、如何对待将士。”
说罢,他吩咐左右:“将杨将军请到馆驿,以客礼相待,不得怠慢。”
囚车打开,杨超被“请”出来时,仍处于失神状态,任由两名士卒搀扶着往城内走去。
等他走远,胤稷才急道:“师父,杨超反复无常,又是杨岩亲侄,怎能招降?”
武尚志也皱眉:“大都督,此人终是祸患。”
赵暮云看着杨超远去的背影,又扫视了一眼那些正偷偷往这边观望的剑南降卒,微微一笑:
“殿下,诸位,我这不是在招降杨超。”
他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
“我这是在‘千金买马骨’,做给那三千剑南降卒看,做给李金刚手下那些人看!”
“连杨超这等罪魁祸首,我赵暮云都能容他、用他,何况他人?”
众人恍然大悟。
胤稷眼睛亮起来:“师父是要……”
“没错。”赵暮云望向南方,“剑南道,迟早要拿回来。但地势险要,强攻伤亡太大。”
“若有熟知剑南内情、且与杨岩反目成仇的‘剑南节度使’相助……或许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顿了顿,笑容更深:
“当然,若杨超真的冥顽不灵,三日后杀了便是。”
“而这三天里,那些降卒看到我们如何礼待他们的‘旧主’,心中的抵触便会消去大半。这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众人相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钦佩。
武尚志抱拳:“大都督深谋远虑,末将佩服!”
赵暮云摆摆手,转身望向城内馆驿的方向,轻声自语:
“杨超啊杨超,你是想当被我立起来给天下人看的‘马骨’,还是想当杀鸡儆猴的‘鸡’呢?”
“选择权,在你。”
风从东南大河方向吹来,带着初春的料峭寒意,也带着新生的气息。
西京城的钟声响起,悠扬绵长,传遍四野。
......
馆驿的庭院里,一株老槐树刚刚抽出嫩绿的新芽。
杨超站在树下,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片槐叶,思绪却飘得很远。
这三日,他像是重新认识了赵暮云一手打造的新世界。
第一天,他被允许在两名护卫陪同下去了西京的西市。
那里的景象让他震惊——不是想象中的战后萧条,而是熙熙攘攘的人流。
摊位上的货物虽不算丰富,但粮食、布匹、铁器一应俱全。
更让他注意的是物价:一斗粟米八十文,一匹粗布三百文,这比剑南的市价还低两成。
“西京粮价为何如此平稳?”他忍不住问陪同的年轻都尉。
那都尉姓陈,说话还带着河东口音:
“大都督从去年秋收就建了常平仓,战时平价售粮,奸商抬价就没市场了。再说,陇右的军屯今年第一茬春麦就要收了。”
杨超沉默。
他在剑南时,为了筹军饷,放任粮商囤积居奇,一斗米最贵时卖到两百文。
百姓怨声载道,军中也有微词。
第二天,他去了城西的军营。
不是看精锐的重骑营或陌刀营,而是看新兵训练。
校场上,千余名刚招募的士卒正在练习结阵。
教官是个独臂老兵,嗓门洪亮:“记住!你们不是一个人在打!左边是你的同袍,右边也是!阵型不能乱!乱了,死的不止你一个,是你这一整队的弟兄!”
一个年轻士卒因为紧张,转身时踩了后面人的脚,整个小队阵型顿时乱了。
“停!”独臂教官大步走过去,却没打骂,而是让那年轻人出列,“怕了?”
年轻人脸色发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