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肉使人强壮,又因为贵价者愈贵,贱价者愈贱。
而对于任何一口吃食都需要使劲浑身解数来争夺的乞丐而言,则没有什么是不好吃的。
只要能填肚子的,便是好食物!
陈叙丹田中的火焰还在壮大,他继续在百雀街上行走,将市井百态都看在眼中,只观察,不参与。
他有时候也会购买一些街边的吃食品尝。
例如羊乳酥酪,时人又称冰屑玛瑙,据说是宫中传出的吃法,到了民间自然也是贵价的代表。
普通百姓若是吃上一碗,立时便能通体舒泰,还能吹嘘好些日子。
也有平价之物,例如路边的旋炙猪皮肉。
虽是在炎炎夏日里,可那旋炙猪皮肉的生意却竟然比羊乳酥酪还要好上倍数不止。
摊位边围满了人,远远地便能闻到猪皮肉炙烤的香气。
还有调料撒在上头,滋滋冒着油香。
风一吹过来,竟是比陈叙之前做的千层烤肉饼还要香味霸道,无可抵挡。
陈叙看到,有小儿吞着口水盯着肉摊不肯挪步,被大人又拍又打,又哄又劝,最后还惹来了父母双方夫妻吵架。
那小孩最终没能吃到猪皮肉,只听那父亲忧愁叹气说:
“哪里是不舍得给你吃?这东西是我们吃得起的么?如今天气热,家里才坏了几板豆腐,今儿生意都要开不了张。
你这头吃肉倒是吃高兴了,回头咱们买不起米粮,是要饿死在城里不成?
你娘为这事,都愁得两天不肯吃东西了,你瞧瞧你娘……哎,粟娘!你、你怎么了?”
说话间,却见妻子面色不对,似有满脸纠结。
那男子忙追问,只见妻子忽地咬牙说:“当家的,我这两天其实是吃了东西的。
那、那些长了白毛的豆腐,被我用家里的浊酒悄悄浇去了白毛,然后拌盐吃了。
我原以为吃了这东西自己也可能也活不长,可是没成想,我不但没事,还活得好好的。
那豆腐能吃,还好吃的哩!”
男子顿时面色大变,又急又怒,忍不住恼火说:“你、你这是疯了不成?
你说你气闷吃不下东西,却原来竟是将那些坏豆腐给吃了。
你不要命了?”
“可我还活着呀,我甚至活得很好。”粟娘倔强道。
男子气急败坏:“你、你怎能如此?唉!”
他焦急,粟娘却十分大胆:
“总之我活了,当家的,你说那东西,再加些调味,往后是不是拿来做买卖?是一项新吃食哩,当下都无人吃过。”
男子瞠目以视,急道:“你疯了,你吃了无事便也罢了,竟还想拿出来卖?你不怕给客人吃出问题?”
粟娘却道:“如今天热,总有些豆腐卖不完要坏,咱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如今有了出路,又岂能不抓住?
你放心,我再试吃一些时日,过个十天半月,甚至一月两月的,我若还是无事,这东西就一定可以卖!
走,我们回家去。往后,我要叫我儿也吃得起旋炙猪皮肉。”
粟娘拉着丈夫和儿子回了旁边不远处的一个豆腐铺子,而旁观了一切的陈叙脑中却冒出一个名词:
腐乳!
豆腐乳!
他心里已然明白,这妇人之所以吃下长白毛的豆腐无事,皆因她误打误撞,竟是做出了腐乳。
陈叙顿时生出一种见证“美食历史”的奇妙感觉。
他忽然就对自己修行的食神法卷,有了一种全新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