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沉默地看了第三遍,这才看向越王,“王爷,若是单看这几句话,打气鼓劲,倒也不错。”
“可面对苏州士绅,就没有太大的必要了,甚至说,这样的言辞,堪称鲁莽而幼稚。但是.”
荀先生看着越王,“这位齐侯的过往,咱们也没少研究,他虽年轻,却并不是那种莽撞的人,他的莽撞背后,往往都藏着深意,他的用意到底为何呢?”
越王皱眉,“他对一帮苏州士绅喊话,无非就是说给其余地方的人听。难不成,他希望给那些暗地里反对我们的人鼓劲,希望他们站出来帮他?”
荀先生点头,“王爷英明,确有这个可能。但同时,或许也是希望,苏州不少已经屈服的士绅们,能有信心,支持他,助力他后续的行动。”
越王锁眉不语,显然也真的没把齐政不当回事。
荀先生忽然笑着道:“依在下之间,王爷是想多了。”
越王看着他,面露征询。
荀先生笑着解释道:“王爷您想,咱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安稳地准备,拖过这三个月。这三个月之中,咱们只需要虚以委蛇,应付了事,他只要不触及咱们的根本,都可以任由他来。”
“所以,咱们应该坚持自己行事的节奏,而不是被他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牵着鼻子走。”
越王闻言,眼前一亮,眉头也骤然舒展开来,带着几分激动道:“不错!本王差点就想岔了!”
他看着荀先生,赞许点头,“诚如先生所言,任他怎么折腾,三个月之内,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他还能把江南的天翻过来不成?”
“他既然要来杭州府,那咱们就只需要盯着他,困住他,让他寸步难行,让他虎入牢笼。等三月之期一到,咱们便再无顾忌,他便是咱们的阶下囚了!”
荀先生点头,顺便纠正道:“王爷,现在只需要两个半月了!”
越王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先生之言,解孤之忧!”
“以有心算无心,这才是真正的优势在我!哈哈哈哈!”
苏州城,齐政已经带着队伍离开。
就仿佛一颗巨大的石子,扔进水潭,虽然激起了巨大的浪花,但也很快平静,只有细微的涟漪还在人的心湖与街头巷尾淡淡摇晃。
沈千钟坐在沧浪园深处那间如禁地一般的房间之中,皱眉苦思。
齐政交代的这个事情,你要说好办,也好办。
沧浪园如今开了三家,一家在苏州府,一家在杭州府,一家在南昌府。
手底下的说书先生和评弹艺人可都不少,再加上沈家在江南的人脉关系,人手不成问题。
只需要将人聚集起来,先抓紧培养一段时间,而后一股脑洒进浙江,等待齐政一声令下即可。
但身为江南奇才,他沈千钟,若是只能把事情办到这个程度,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他皱着眉头,琢磨着这件事情的各种前后关节。
而此时的沧浪园门口,一帮少年,迈着欢快的步子,来到了门口。
为首之人,赫然便是才离开不久的钦差齐侯爷的义弟周坚。
在他身后,是十余位与他一起四方游历过的少年,此番都一股脑被陛下派来江南,看看有没有齐政用得着的地方。
在人群中,还有三个少年。
三人面色苍白,脚步虚浮,被人搀着,虚弱地看了一眼招牌,问道:“到了?”
周坚扭头看着他们,笑着道:“到了,三位兄弟,这就是咱们苏州大名鼎鼎的沧浪园了!”
在船上吐得昏天暗地的宋辉祖虚弱地打量了一圈,好奇道:“比起中京城的临江楼如何?”
话音刚落,四周一道道不善的目光,登时投了过来。
周坚连忙拉着众人进去了。
很快,消息便传到了沈千钟的耳朵里。
正愁眉苦脸的他,眼前一亮,一个计划,几乎瞬间便以这些个少年为核心,产生了出来。
于此同时,钦差的船队,沿着水路,一路抵达了杭州城外。
虽然没有经历过成为国都的升华,但作为江南集团大本营的杭州城依旧繁华得惊人。
只不过,这份繁华与热烈,并不属于大驾前来的钦差一行。
码头上的景象落入船队众人的眼中,他们看到的,是孤零零的码头上,孤零零的人。
杭州府,居然只派了一个官员,前来迎接。
对抗与敌意,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