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回京了?”裴少卿有些诧异的挑眉,“你被调走,那你圣教的长远大计怎么办?不就缺了一块?”
“我也不知晓,这是陛下亲自下的圣旨,否则按理说我不会被调回去才对。”王县令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裴少卿闻言眼睛微眯,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吏部高层中有鬼啊。”
“裴兄说什么呢?”自知失言的王县令心里一跳,连忙想要欲盖弥彰。
裴少卿却打断了他,“行,到时候一起出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王县令没说出的话被憋了回去。
内院,丫鬟把周泠月带进了谢清梧的卧室,谢清梧身体素质不错,经过一夜的休息,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此刻正在奶孩子。
周泠月看着气质出众、胸部饱满的谢清梧,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
顿时就不由得有些自卑。
“夫人,这位是王县令的新婚妻子,老爷让奴婢带她来看看孩子。”
“你下去吧。”谢清梧挥挥手,然后笑吟吟的对周泠月招手,“我听夫君说过你,要看孩子就快过来呀。”
“哦哦,打扰夫人了。”周泠月快步上前,等看清她怀里包着的孩子后脸上表情一僵,皱皱巴巴的怎么那么丑啊,只能硬着头皮夸奖道:“长得真好看,就跟夫人和平阳伯一样。”
“噗嗤~”谢清梧笑出了声,温声细语的说道:“这跟个小老头一样哪里好看了?孩子刚出生都这样,等过段时间就白白嫩嫩、可可爱爱了。”
“哦哦哦。”周泠月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有些尴尬,眼神飘忽,余光突然看见了桌子上的狸将军,当即下意识的惊呼一声:“呀,好肥的狸花猫!”
“喵!”狸将军睁大眼睛冲着她呲牙咧嘴的哈气,气得差点口吐人言。
无知的女人。
本将军哪肥了?这是将军肚!
再说,肥也没吃你家的油鸡腿。
周泠月被它哈气吓得退了一步。
谢清梧笑着说道:“那是我家夫君养的猫,唤做狸将军,它脑子可聪明着哩,最不喜欢人家说他肥了。”
“狸将军息怒,息怒,别跟小女子一般计较。”周泠月缩了缩脖子。
狸将军白了她一眼偏过头去。
周泠月愣在原地。
我刚刚是被一只猫翻白眼了?
难道这猫真能听懂人话?
周泠月有点小机灵,但在谢清梧眼里就是个孩子,手拿把掐,在她刻意推进下,两人交情火速升温,很快周泠月就一口一个谢姐姐亲密叫着。
直到一名丫鬟受王县令之托来叫她回去时,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送走王县令夫妇,裴少卿回了房间陪谢清梧,“说来也巧,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让王县令入了陛下的眼,一纸圣旨也把他调回去京当刑部主事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发。”
“那陛下这倒也算是无意中阻止了玄教逆贼挖大周的墙角。”谢清梧一边奶孩子,一边笑吟吟的说了句。
看儿子吃得那么香,裴少卿不由食欲大作,凑过去,“让我吃一口。”
“去,跟孩子抢吃的是吧。”谢清梧把他凑过来的脑袋直接推开,接着说道:“王县令的妻子挺讨人喜欢。”
“他在大街上捡的,运气真好。”
另一边,陪着王县令回县衙的周泠月正一路叽叽喳喳夸奖着谢清梧。
王县令笑吟吟的听着,不插嘴。
他也确实接受不了插嘴。
不像裴少卿,不仅插嘴还插足。
“夫君,你怎么不说话呀?”周泠月夸了半天才发现王县令没有回应。
王县令笑着说道:“你在我眼里比谁都好,你夸别人,我说什么?”
周泠月闻言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
三天后,周治回到了遂州。
“老爷,怎么样,这一趟可还算顺利?”周夫人出门相迎,眼见嫁妆没带回来,问:“那丫头都收下了?”
“收个屁。”周治虽然面对山贼唯唯诺诺,但回到家又恢复了自己往日的威风,一边气冲冲往里走,一边黑着脸骂道:“那小贱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老子好歹是她大伯,也养了她几年,她公开拆我台,甚至是我那么低三下四,她也不肯接受。”
“那……那些嫁妆呢?不应该带回来吗?”周夫人关注点在这上面。
“这更他娘的晦气。”周治进了前厅后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口,重重的放下茶杯说道:“本来那小贱人都扛不住压力要原谅我,但是裴少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跳出来指责我,我没忍住顶了他两句,却没想到返程时他安排山贼把我给抢了。”
“这……这……堂堂朝廷命官勾结山贼!简直岂有此理!简直是无法无天!”周夫人气得直哆嗦,一把抓住丈夫的手,“这事不能算了,那加起来可是几大万两银子,丢到水里都能听个响,我反正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咱们拿什么跟裴少卿斗?”周治摇了摇头,又准备再倒一杯茶,却发现空了,恼火的冲着外面喊道:“马上送一壶茶进来。”
“是,老爷。”外面有人回应道。
周夫人脱口而出,“我们是没这个本事,但还有闻家呀!哪怕之前的婚事闹得不愉快,可咱女儿是实打实的闻家儿媳,他们总不能不管吧。”
“那可真不见得会管。”周治说到这里皱起眉头,疑惑的说道:“而且好像我搬出了闻家才激怒裴少卿。”
“老爷,这事儿小的倒是听说过一个传江湖上的传闻。”送茶进来的管家听见这话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周治立刻问道:“什么传闻?”
“就是几个月前平阳伯因公杀了闻家二房的闻震公子。”管家答道。
“有这事儿?”周治一怔,最后啧了一声,猛地一拍大腿,“怪不得。”
裴少卿跟闻家有旧怨,自己当时还搬出闻家,那不起反效果才怪呢。
“快仔细说说看,这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周治指着管家催促道。
对闻震之死闻家处理得很低调。
朝廷也没有刻意宣扬。
不关注江湖的人还真不知道。
“我也不清楚内情,只是听几个江湖人说的。”管家先迭甲,随后才简言意骇的讲述道:“说是平阳伯先抢了闻震的东西,后又因闻震跟玄教逆贼有勾结还拒捕,就杀了闻震。”
“闻家人勾结玄教逆贼,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而且若是坐实的话闻家怎还那么安生?”周治不解。
周夫人却是灵机一动,“这说明闻家背景硬啊,就连牵涉到勾结玄教逆贼这种重罪,都能够全身而退。”
周治闻言还真觉得有点道理。
“老爷你想啊,裴少卿再怎么也不敢无凭无据杀闻震吧?既然他杀了就说明肯定有证据,可皇帝还是没处置闻家,这不就证明闻家在朝中的实力有多强?”周夫人越说越兴奋了。
周治缓缓点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闻阁老虽然退了,但还有那么多门生故吏呢,何况咱亲家闻安前些日子才刚高升进京,这说明了闻家不仅势力大,还依旧很得圣宠啊。”
“闻家肯定也想跟裴少卿算他杀闻震这笔账,老爷您去渝州煽风点火一下不就成了吗?”周夫人拱火道。
周治一听,顿时心动了,一咬牙说道:“好,过两天我就去躺渝州。”
忍一时越想越亏。
退一步越想越气。
如果没机会报复就罢了,但现在既然有机会,那非得出了这口恶气。
同一时间,景泰帝的口谕传到了裴世擎耳中,他又让人传给了蛮王。
蛮王看完他的信后哈哈大笑。
对三个儿子和乌兰说道:“大周皇帝让我亲自去天京跪下求和他才同意议和,他大概也没想到本王早就有这个打算,这正中了我的下怀呀,看来是长生天都想帮我族度过此劫。”
“父王!”蛮王的儿女看着他这副故作开怀的模样,个个都心如刀绞。
他们绝不相信身为一国之主的父亲对于即将去周国受辱这件事能看得那么开,无非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好了,我蛮族儿女可不是娇弱的周人,不要哭哭啼啼。”蛮王拍案而起,吐出口气说道:“我走后,库尔干代我处理大小事务,若是我一去不回的话,就由库尔干继承王位。”
库尔干正是他的长子。
“父王!”
三个儿子都是满脸不敢置信。
唯有乌兰只是眼睛一眯,但脸上表情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冷眼旁观。
最诧异的是库尔干本人,因为自己崇尚中原文化,性格温和、一点都没有蛮人的勇武,所以父王觉得自己不像他,因此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这个关头父王竟会将王的权力交给他来继承。
次子巴特尔、幼子阿提拉在不敢置信之余则都很不甘、不忿、不服。
“就这么定了,临走前我会安排好一切,巴特尔、阿提拉,你们要好生辅佐兄长。”蛮王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叹了口气,掷地有声说道。
巴特尔和阿提拉对视一眼,都极其不甘心低下头去闷声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