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王打发库尔干、巴特尔、阿提拉三人离开,只留下了乌兰,漫不经心问道:“可知我选你大哥的原因?”
“若女儿所猜不错,父王正是因为大哥性子偏软,但有韧性所以才选择他继承王位,而二哥和三哥一个性格刚强、一个脾气火爆,他们任何一人继位都可能再起战事,荒废好不容易求来的和平。”乌兰公主分析道。
“没错。”蛮王点点头,缓缓吐出口气说道:“大周皇帝亡我蛮族之心不死,但他们中原人一向最讲究师出有名,只有库尔干继位,才不会那么容易给大周再开战的理由,只要库尔干继位,我族才能安稳休养生息。”
“可是父亲,二哥和三哥真的没问题吗?他们不服大哥,内部恐怕会生出波折啊。”乌兰公主有些担忧。
“有大周这个强敌在侧,短时间内不会。”蛮王摇了摇头,沉默片刻接着说道:“何况我会给库尔干足够的力量,巴特尔和阿提拉也是我给他的考验,作为王,他可以软弱温和一阵子,但不能是一辈子,等局势稳定下来后,他还搞不定两个弟弟,就自然会被两个弟弟搞定,胜者为王。”
乌兰公主抿了抿红唇,觉得这样未免太过残忍,不过想到三个兄长都是父王的亲儿子,他做出这样的安排心里只会比自己更难受,便没多言。
“乌兰呐,好好再看看我蛮族的土地吧,或许终其一生,你我都不会再回来啦。”蛮王语重心长的说道。
他这次亲自去大周求和,就已经做好了被终生圈禁,回不来的准备。
乌兰面容坚毅的说道:“我是蛮族的公主,我在哪里,哪里就是我蛮族的疆土,大周皇宫迟早也会是。”
“哈哈哈哈,好志气,可惜乌兰是女儿身呐,否则爹看这蛮王你未尝当不得。”蛮王听见这话哈哈大笑。
第二天一大早,蛮王就亲自带着提前组建好的使团启程前往天京,无数蛮人跪地相送,哭声连成了一片。
王亲自去敌国求和。
这对所有臣民而言都是耻辱。
乌兰公主盛装打扮,穿上一身繁重的草原服装,英武中又不缺女儿家的妩媚,身段婀娜,美艳不可方物。
她现在不叫乌兰了。
叫阿依公主。
身份是乌兰的双胞胎妹妹。
同一时间,龙州正在上演披甲精锐对玄教逆贼的围剿,铜墙铁壁之下玄教逆贼突围无望,被冷酷的绞杀。
十几名狼狈的玄教弟子被数百全副武装的披甲锐士包围着,他们背靠背站成一圈,手持长剑或钢刀,神色凝重、呼吸急促的看着四周的甲士。
“进!”领头的将军一声令下。
密集的鼓点响了起来。
甲士跟着鼓的节奏,踏着整齐有力的步伐不断向玄教逆贼逼近缩小包围圈,随着一声“杀”的怒喝,士卒手中的长枪齐刷刷斜放下来指着前方。
在太阳的照耀下。
枪头泛着刺眼的寒芒。
“跟他们拼了!”
一名玄教弟子实在承受不住这种死亡步步紧逼的压抑,红着眼睛咆哮一声,直接率先冲向了前方的甲士。
“一起上!”
其他玄教弟子见状也冲了上去。
威远军士卒面无表情,冷静的进行着早已经烂熟于心的战术配合,在看似混乱的场面中,他们迅速完成了对战场的分割,实施逐个击破之策。
每一个士卒倒下。
又有人立刻补齐空位。
整支军队像是台精密的机器。
高速运转下收割一条条人命。
很快十几名玄教逆贼全部身死。
同样也死了不少士卒。
指挥围剿的将军策马急奔到后方的裴少棠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启禀将军,逆贼皆已授首。”
马背上,身穿戎装的裴少棠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语气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立刻去下一处。”
话音落下,一夹马腹转身就走。
这几日他亲自督战,将龙州的每一个玄黄教据点都挖出来进行屠杀。
不准投降,不留活口。
杀了后割掉头颅悬在城门示众。
现在城门已经挂了好几排高低错落的脑袋,有的已经风干,有的还在滴血,远远望去就像挂着一排灯笼。
北疆风大,每到风起时,这些人头就随风而动,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
在怨恨的驱使下。
已经不年轻的周治从锦官城回到家的第二天,就立刻启程前往渝州。
花了几天时间抵达目的地。
直奔闻府。
由于闻安亲家的身份。
他顺利得到了闻喜的接见。
“小的周治,拜见闻阁老。”周治三步并着两步进了偏厅,俯身行礼。
满脸老年斑、头发花白的闻喜窝在椅子上声音嘶哑的说道:“老夫都退了多少年了,当不得阁老之称。”
“闻阁老是退了,但天下何人敢不把您当阁老看呐。”周治恭维道。
但他拍马屁都拍到了马蹄子上。
闻喜要的是低调,希望别人心里把他当阁老看,但嘴上不成,可面对周治这个蠢人,他也懒得计较许多。
直接问道:“你此来所为何事?”
“小的想请阁老做主。”周治噗通一声跪下,满脸委屈的说道:“裴少卿欺人太甚,请阁老帮我做主啊!”
听到“裴少卿”三个字,闻喜来了点兴趣,“哦?你怎跟他扯上关系?”
“此事说来话长……”周治将周泠月离家出走的事讲了一遍,委屈巴巴的说道:“我都已经原谅她了,还特意备了丰厚的嫁妆去参加婚礼,本来那丫头也知错了,却没想到裴少卿跳出来阻挠,殴打我,将我给赶走。”
“平阳伯这可不应该啊,怎能贸然插手他人家事?”闻喜淡然说道。
从周治的话里他已经分析出了真实情况,不过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说。
“是啊,所以我委屈啊!”周治挤出两滴眼泪,咬牙切齿,“更过分的是我抬出了闻阁老您,以为他看在您的面子上会顾忌些,没想到……”
说到这里他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不知道当不当说。
“没想到什么?”早就已经看穿他小伎俩的闻喜,配合的追问了一句。
周治低下头,“小的不敢说。”
“说。”闻喜冷哼一声,表面上一副很生气的模样,实则却毫无波澜。
因为他知道不管周治接下来说出什么话,那都肯定是他编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激怒自己帮他收拾裴少卿。
周治鼓起勇气说道:“他……他说您是老狗,老而不死的贼,被赶出朝堂的丧家之犬,不敢跟他呲牙。”
“好胆!哪怕是他爹裴世擎也不敢如此羞辱我!”闻喜勃然大怒道。
“是啊!”周治心中暗喜,连忙又接着说道:“更过分的是,他将我赶走后还勾结山贼抢了我带的嫁妆,足足大几万两银子,小的心里恨啊!”
“你说裴少卿勾结山贼,这可有证据吗?”闻喜目光一凝沉声问道。
“没有。”周治摇摇头,但紧接着又迅速补充道:“可市面上都在传蜀州最大的土匪石破天就是裴少卿养的一条狗,而且我临走前他还威胁我小心土匪,那石破天抢我的时候,也警告我今后不要乱得罪人,虽然没有实际证据,但明显是裴少卿指使呀!”
“堂堂朝廷命官,勾结土匪劫掠百姓,简直岂有此理。”闻喜怒气冲霄的一拍扶手,可是紧接着又话锋一转说道:“唉,但就算你把这件事告诉我,老夫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怎么会,闻阁老您……”周治听见这话愣了一下,然后顿时就急了。
“听我说完。”闻喜抬起一只手打断他的话,悠悠说道:“但老夫建议你去京城告御状,我会给犬子闻安书信一封,让他帮你,蜀州土匪横行是事实,只要你把事闹大,哪怕牵扯不到裴少卿,但肯定要剿匪,收拾了石破天,也算间接的报复裴少卿嘛。”
原本他打算等北疆战事告一段落再对裴少卿出手给闻震报仇,但现在有那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加以利用。
他目的可不是他嘴上说的除掉石破天让裴少卿心疼那么简单,而是要彻底坐实裴少卿勾结土匪残害百姓。
只不过害怕周治泄密。
所以利用他的同时也要瞒着他。
“小的多谢阁老,多谢阁老。”周治连连磕头谢恩,如果能够收拾掉抢自己的石破天,他也已经心满意足。
但他还有点担忧,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道:“若裴少卿报复小的……”
“放心,我闻家可还不至于连你都保不住。”闻喜霸气侧漏的表态。
周治大喜,呲牙咧嘴的笑着。
“那小的就按阁老说的去做。”
“嗯,我先让人给你安排酒菜接风洗尘,好好休息一日,明日就带上我的信进京,事不宜迟,免得节外生枝嘛。”闻喜语气不容拒绝的说道。
周治虽然觉得这几天连续奔波太过辛苦,但是也不敢推辞,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是,小的遵命。”
……………………
蜀州,锦官城。
身上只披着一层薄纱,发鬓散乱的绛雪无力的依偎在裴少卿怀中,两腮粉红、眼神迷离,水润有光泽的红唇微微张开,无意识的半开半合着。
雪白圆润的良心随着略显沉重的喘息微微起伏,如凝脂般的肌肤上全都是被粗暴使用留下的手印和红痕。
终于余韵散去,她又活了过来。
“裴郎都许久没来看我了。”她紧紧搂着裴少卿,语气幽怨的说了句。
“我儿子刚出生,忙嘛。”裴少卿摸着她光滑的香肩,他不喜欢听女人发牢骚,直接转移话题,“过些日子我就要回京,到时候你也一起吧。”
绛雪好歹陪了他那么久,如果就这么抛下的话,那未免也太不是人。
带到京城另择一宅子安置。
继续当外室养着。
“我就知道裴郎不会抛下我。”绛雪眼睛一亮,声音都带着哭腔说道。
对于裴少卿要回京一事她早就有所耳闻,对自己的归宿无比忐忑,因为裴少卿一直没表态要带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