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人见人爱小娘娘
任福只是嘴上应和著,其实看透了朱观的小心思。
想让我们哥几个帮你清理淤泥,拿到第一?
然后你在宋状元面前露个大脸?
你小子想都不要想这种美事。
他们一帮禁军帮罪犯干活,传出去平白让人笑话。
不过大宋士卒的地位就够低了,再跟罪犯混在一起。
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不过任福觉得朱观是胆大心细,又有膀子力气,是个当禁军的好苗子。
待到清淤活计干完之后,看看他的意愿吧。
反正大宋军队对於犯人加入进来,完全没有太多的牴触。
除了家里祖上是当兵的,要不然谁愿意来当兵呢?
毕竟在大宋可是流传著好男儿不当兵的谚语的。
就算任福比宋煊在皇宫多站了许多年岗,那见了宋煊这个文官,他也得先行礼。
无论是规矩还是品级,任福都不占据优势。
像狄青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军人,目前在大宋根本就没有什么市场。
甚至是连个先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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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军队的將领,大多都是“將门虎子”。
但真正能担任这个称號的始终是少数人。
幸亏澶渊之盟后,宋朝对外没有爆发出大规模战事。
大宋朝廷也无法检验这批將门虎子的质量,到底如何。
不过打打南方的叛乱,那还是挺轻鬆的。
“秦通判,如今天气越来越炎热,已经出现了乾旱的苗头。”
任福应付完朱观后,再次询问:
“我巡街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宋状元清淤是在浪费钱,想要收拢这批犯人的心。”
“今年肯定不会出现水淹东京城的戏码的。”
“所以清理沟渠里的淤泥和垃圾,完全是浪费功夫,屁用没有。”
“过段时间,又会被乱扔的居民用垃圾给填满。”
开始了。
秦应心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
那便是针对宋煊的执政理念,开始有人唱反调了进行攻击。
秦应不知道是陈氏兄弟,还是同为赤县的知县陈詁。
或者是被针对的樊楼在进行反击。
在他的视角当中,便是这几个怀疑对象。
“这不好吗?”
秦应指了指远处的沟渠:
“这样你们便能一直都在外巡逻,吃吃宋状元送来的饭菜,你们自己还省钱了呢。”
“至於宋状元收拢一批罪犯的心,简直是可笑至极,他们偷鸡摸狗之辈,能为宋状元做什么?”
“攻打皇宫,逼迫大娘娘让位於官家不成?”
任福摆摆手,皇宫內如此多的禁军,怎么可能会让宋状元带著这百十来號的犯人给衝进去。
那可太小瞧他们这帮人了。
更何况真到那份上,只要官家振臂一呼,用得著犯人吗?
他们这群禁军排队都得吃上一口从龙之功。
任福压低声音道:
“秦通判,我不是如此鼠目寸光之人,只是觉得有人在针对宋状元。”
“你不用担心。”
秦应擦了擦脸上的热汗:
“若是用不到才好呢,一旦用到了,那损失就不是宋煊收上来的这点税款能抵消的了。”
“到时候东京城周遭的流民只多不少,去年的大水难道你忘了?”
任福作为禁军,几乎是不参与救灾的善后工作的。
东京城內有四个厢军,再加上许多临街店铺也会如此清理街面,更早的赚钱。
故而禁军几乎没有什么机会来街头参与这些事,顶多回家的时候会不方便。
“去年发大水,今年不一定会发大水啊。”
任福也不希望清理的沟渠能够用上:
“但是转眼之间,攻击宋状元的人便多了起来。”
“此事一旦传到官家耳朵当中,怕是有不良影响。”
“首先传到官家耳朵当中这件事就不成立。”
听著秦应如此肯定的话语,任福出奇的没有进行反驳。
因为他当真是看见过官家给宋煊驾车,还是头一天来视察。
秦应为通判,但是一般也不会去上朝,除非陈尧佐病了,让他顶班才有机会。
“你管他们什么不良影响,都不该是你操心的事。”
秦应瞥了任福一眼:
“你要知道宋状元要比一般人都聪慧,他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任都头还是好好的巡逻,不要让其余犯人逃走便是,余下的不用去多想。”
任福嘆了口气,他实在是想要与宋煊勾搭上。
不为別的,就是想要在官家面前进步。
多好的机会啊!
这种苦差事变成美差,就是任福发现官家给宋煊驾车开始。
他恨不得到宋煊面前自报家门,成为宋煊的挚友,將来也好拉兄弟一把。
谁愿意在皇宫站岗站一辈子啊,属实是没出息。
被选为官家亲位这种事,他也没机会了,因为年岁大了。
就如同当年他年轻时被真宗皇帝选为亲卫,如今赵禎也是同样要年轻人。
所以狄青、王珪等人才会被纳入进去。
要不然这种好事轮得著黎民百姓出身的人吗?
秦应却是在思考另外一件事,就是宋煊疏通沟渠这件事,朝中的人几乎不会给他使绊子的。
先不说许多官员也饱受洪水的困扰,单就是这件事也用不著朝廷出钱,完全是宋煊自己胆子大弄钱搞得。
就如同朝廷修缮黄河这件事,为什么任由刘从德去胡闹啊?
单是今年才发现那些工程是豆腐渣工程的吗?
那是因为许多人都不想趟浑水。
因为这个活,本就是一件不可能成功的活。
谁沾谁被问责。
所以根本就没有人会给刘从德使绊子。
巴不得这个傻小子主动承担责任呢。
也就是范仲淹这个初到朝廷不懂事之人,才死抓著这个问题不放。
这个工程交给范仲淹去做,他也做不成,反倒会毁了自己的前途。
如此简单的道理,范仲淹就不懂吗?
秦应也不知道范仲淹是怎么想的。
若是此事真的能做成功,吕相爷早就安排自己的亲信去做这件事了。
应天书院的成功,让秦应等人觉得其实范仲淹不適合政坛,而是適合去教书育人。
兴许今后应天书院,怕是也能成功被抬到国子监的地位去。
不单单是任福听到了这个传言,东京城百姓也在传扬各种版本。
反正近日来,这些瓜可是吃的不亦乐乎。
赵禎对於来县衙“上值”还是十分有新鲜感的。
毕竟不少事都经过他过手后,赵禎很喜欢这种抓在手里的感觉。
皇帝不在玉清宫,而是直接去了开封县衙游玩的事,已经报到了刘娥耳边。
林夫人自是一顿说,这是宋煊带坏了官家。
没有按照大娘娘的意思,老老实实求雨,而且还让玉清宫的道人不要求雨。
刘娥当然知道这种求雨的戏码是假的。
可是这就如同让你去找三只腿的金蟾一样的差事。
你去做了就行。
至於什么时候能找到,或者什么时候治你的罪。
还不是上头人一句话的事?
刘娥对於赵禎不去执行自己的安排这件事,是有些恼火的。
难不成他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去玉清宫就不用听从我的安排了?
林夫人在一旁针对宋煊的煽风点火,並没有引起刘娥的注意。
刘娥更多的注意是放在赵禎身上。
难不成宋煊一个状元郎,还有本事带著皇帝造反不成?
对於宋煊所做的事,刘娥也是有所耳闻的。
林夫人的这点小心思,刘娥如何能没有猜透?
若是被她给轻易哄骗过去,她也不会有本事帮助真宗皇帝处理一些政务了。
只不过都是自己身边听用之人,刘娥不愿意对他们过於苛责。
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都是工具。
他们做的过分了,会被刘娥送到曹利用、王曾面前敲打敲打的。
借刀杀人后在收拢人心,刘娥还是用的极为顺手的。
“罗崇勛,你觉得宋状元可是做错了什么?”
听著皇太后的突然点名,罗崇勛当即拱手道:
“回大娘娘的话,臣不觉得宋状元做错了什么。”
“哦?”
罗崇勛对於宋煊的观感不错。
相比於曹利用被刘娥当刀子用,当眾斥骂过罗崇勛,作为曹利用的女婿宋煊倒是没有如此行径。
他不光是面上得到过宋煊的尊重,实际上去宣口諭的时候也得过宋煊给的好处。
对於宦官,宋煊目前的应对法子,是前头有宰相王曾顶著,用不著自己强出头。
“宋状元近日在东京城为百姓做了不少差事,利用犯人去清理沟渠,可是省了许多人力財力,为水淹东京城提前做好了预防准备。”
“是吗?”刘娥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可是我也未曾接到宋煊他要钱的奏疏啊?”
“好叫大娘娘知晓,宋状元他是收缴往年的欠税,雷厉风行让臣颇为佩服,可惜那樊楼日进斗金,连点税钱都不给,真是挑衅我大宋律法。”
罗崇勛低著头完整的敘述了一下这些事,倒是让林夫人微微侧目。
“好你个死太监!”
“不阴不阳的来拆我的台!”
罗崇勛不用想,就知道林夫人此时在內心咒骂自己呢。
毕竟皇太后身边这么多伺侯的人,生態位可太少了。
谁不想成为皇太后手下的第一心腹呢?
更何况在宫中,明面上大家和和气气,可是一旦没有共同的外敌。
他们保准会內斗起来。
这是无法规避的规则怪谈。
因为樊楼的小事,林夫人与宋煊之间有了利益纠葛,出现矛盾。
但是刘娥身边的其余人,跟宋煊之间可是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啊!
反倒是与林夫人有爭夺“生態位”的矛盾。
罗崇勛看似是在为宋煊说话,其实就是为了反驳林夫人方才的话术,来攻击她罢了。
“竟有此事!”
刘娥眉头一挑:
“这樊楼背后之人,胆子还真是大的很,不把我大宋律法放在眼里。”
听到这话,林夫人心头蹦的更快了。
罗崇勛更是连连点头附和:
“是啊,本来就一丁点税钱,樊楼就应该早就交了,而不是非得宋状元上来追究才交。”
“而且宋状元他还不止给了一次机会,臣也不明白樊楼的背景到底有多深厚,为什么就是不交?”
“亏的宋状元脾气好些,没有直接关停樊楼,而是又给了三天的期限。”
刘娥瞥了罗崇勛一眼,她並不觉得罗崇勛与宋煊关係好。
因为从曹利用那里论,他们二人之间就有著不可调和的矛盾。
儘管当年他们同去南京城的时候,曹利用经过宋煊的点拨说了一下真相。
但刘娥並不知道此事。
所以刘娥很容易就分辨出来,罗崇勛说的是真话。
林夫人恨不得把罗崇勛这个死太监的嘴给撕烂嘍。
他怎么那么爱嚼舌根子啊?
“嗯。”
刘娥並没有说什么,只是开口道:
“你去找官家一趟,让他把求雨这件事放在心里。”
“是。”
罗崇勛应了一声,然后立马就去做事了,丝毫不在纠结方才所说的话。
林夫人瞧著死太监远去,也慢慢低下了头。
刘娥站起身来,身边的人给她扇扇子:
“这天越来越热,当真是走两步就出汗。”
“大娘娘说的是。”
林夫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一旁。
“宋煊那小子都敢在大殿上把开封府尹陈尧佐气的吐血。”
刘娥瞧著外面的热浪:“你说他会不会关停樊楼啊?”
林夫人一听这话,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她其实根本就不敢赌。
一听大娘娘的提醒,林夫人才回过味来。
宋煊那小子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这种事他真的会干出来的!
林夫人连连点头:“他会的。”
刘娥也就没多说什么了:“乏了,安排沐浴吧。”
“是。”
林夫人安排完之后,趁著这个空档直接找人去告诉自己的夫君,让他快点去处理这件事。
然后林夫人的丈夫火急火燎的前往樊楼,让钱掌柜立即带著钱去开封县衙把钱给交了。
钱掌柜的总算是鬆了口气,看来林夫人是想通了。
於是他带著人前往开封县衙,说自己是来缴纳税款的。
齐乐成扇著蒲扇,让他们从台阶上下去。
“哎,甭给我塞钱。”
齐乐成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禁止钱掌柜靠近:
“钱掌柜也是伶俐人,这个时候就不是钱的事了。”
“大官人给你们樊楼体面,结果你们樊楼不接著,现在还想要体面,你樊楼有那个体面吗?”
钱掌柜的是有苦说不出:
“齐爷,行个方便,我樊楼愿意缴纳双倍罚款,还望能够在大官人面前美言几句。”
看门狗齐乐成从开封县衙的小透明,如今摇身一变,地位几乎处於官员之下,吏员之上。
全凭著宋大官人提拔的。
如今县衙內谁不称呼他一声齐爷?
爷目前还是父亲的称呼,祖父叫做大爹爹。
但是爷在官场上也走向了社交称谓,表示对人的尊称,宗泽就被称为宗爷。
齐乐成听著钱掌柜的话,眉头一皱:
“別说这个那个的,没有用,就算是你想要交税。”
“无论是大官人还是户房的人也全都下值了,有什么事明天等大官人上值后再说。”
钱掌柜现在连门都进不去,只能再次嘆了口气,先回去交差。
这种情况他早就预料到了。
奈何樊楼的话语权根本就不在自己。
他倒是想要自己掏钱垫上,可是又承受不住林夫人的怒火。
毕竟人家爭的不是一点钱,而是一口气。
钱掌柜也不明白她这口气从哪里来的?
就因为以前樊楼不交钱,现在宋煊上任了,要交钱,所以她咽不下这口气?
明明是九牛一毛的蝇头小利,结果搞成这个样子。
在钱掌柜回去之后,林夫人的夫君就瞧著樊楼的生意很不好了。
以前都是高朋满座,如今也就是一层的散桌坐了些人,二三楼的包厢连人都没有。
他的脸当即就落下来了。
这可都是实打实的钱。
再加上店铺外有开封县衙的人站在那里,林坤就算是心里鬱闷,可也不敢把这两个人给赶走嘍。
反倒还要陪著笑脸,为他们提供饭食,吃饭的空隙,少讲几句。
不要把人都给赶走。
等到钱掌柜回来之后,被林夫人的夫君林坤直接打了一巴掌。
林夫人被刘娥重用后,也学习刘娥,让她夫君改姓林了,儿子也是如此。
“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还有什么用?”
“现在客人这么少,这里可是樊楼!”
林坤眼里满都是怒火。
天下第一,日进斗金的铺子,现在还不如外面的脚店挣钱。
那么多钱都哗哗的流到別家去,他如何能不上火。
钱掌柜目瞪口呆,他著实没想到这件事还能怪在自己的头上。
当时自己是如何通知,如何浪费口舌,不要与宋大官人作对。
可你们偏偏不听。
现在出了事就怪我头上?
不等钱掌柜的反驳,林坤的手就指著他鼻子道:
“你给我滚,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不配待在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