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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他道德底线挺低的,好在我也是

“不错,想干就干,况且疏通沟渠,那也是为百姓做实事,我看谁敢弹劾你?”

曹利用哈哈大笑著:

“爹支持你,到时候谁弹劾你,我就去揍谁。”

宋煊莞尔一笑:

“岳父还是暂且退下,小婿也略懂拳脚。”

“哈哈哈。”

眾人登时大笑起来。

倒是没有一个人觉得宋煊会在大殿上,动用拳脚这种事。

根本就没可能出现嘛,大家就当人家翁婿之间打趣。

张耆隨即又开口道:“贤侄,你觉得我待你如何?”

“张叔父待我与我岳父没什么分別。”

“哈哈哈。”

张耆很是满意宋煊的话,就算是假的,可听起来那也是极为舒心呢。

这就是情商。

“我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你帮我歷练歷练他,如何?”

“啊?”宋煊眼里露出异色:

“张叔父没有在说笑?”

“没有。我的三子张利一有些不成器。”

张耆悠悠的嘆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学了些拳脚,就能在军中立功,不如跟著你在东京城歷练歷练。”

“毕竟疏通沟渠,也需要有人看守犯人干活。”

张利一的孙子是平定宋江起义的张叔夜。

“还是张叔父想的全面,我这正缺人手呢。”

宋煊展顏一笑,给了张耆这个面子。

“哈哈哈。”

张耆登时大笑起来:“我就愿意与贤侄聊天。”

圈子这种事,哪一个能拒绝其外。

宋煊有自己的应天书院圈子,可东京城內,也有各自的圈子。

“走,咱们去樊楼吃一顿。”

张耆见宋煊应下来,直接就做主了,反正现在也快要到了该吃饭的时间。

眾人也没拒绝。

於是眾人便跟著张耆前往赴宴,这种事在大宋官员是极为正常的。

枢密院也有固定的“招待费”啊!

不吃白不吃。

宋煊让王保去通知县尉班峰等人隨他前往樊楼。

待到了樊楼门口,便有专门的小廝过来,帮忙“泊车”。

此楼也叫白矾楼,乃是东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

其奢华程度堪称天子脚下第一风流地。

宋煊再次抬头,五楼相峙,飞桥通连。

这要是过来抓人,当真是有些不好抓,得派人守住五座桥的桥头才行。

樊楼门前竖立著朱黑木条互穿而成的杈子。

这在魏晋以来,要官至三品以上的府第才有资格用。

可樊楼就是这么大大咧咧的用了,也没有人追究。

不过,它竖著可不是为了挡客,而是提醒你下马下轿,还有专人伺候,类似代客泊车的服务台。

正门搭建了彩楼欢门,用彩绸、鲜、金箔装点。

门前立红纱梔子灯,象徵此处乃“风流之所”。

宋煊没想到人家用金箔,在人口繁密的东京城,都不怕被人给悄悄偷走,看样子是极为自信吶。

官员到此,堂倌连忙去请掌柜的。

门口两个迎宾伙计,这二人长得高大,穿著极为华贵的工作服,喊著欢迎贵客光临樊楼。

樊楼钱掌柜的主动出门迎接,脸上带著笑:

“不知张侍中大驾光临,实在是罪过罪过。”

“无妨,此乃临时起意,老规矩给安排一桌。”

张耆毫不在意,他对这些人的態度並不是那么的友好。

左右一个掌柜的罢了。

像张耆这种身份的人,想要在樊楼吃饭。

那必然会先派个小廝过来通知,让他们提前做好迎接的准备。

钱掌柜的迎接张耆等人进去,却是又笑呵呵的对班峰道:

“班县尉,小店最近资金周转不开,还望能够再宽限几日。”

宋煊止住脚步,盯著钱掌柜:

“你的意思是没钱交税嘍?”

“原来是宋状元在此,小人眼拙,还望勿要怪罪。”

钱掌柜的连忙躬身开口道:

“实在是樊楼是小人经营,可是钱交税的事,小人做不了主。”

“前些日子从朝廷购买了一万斤的酒麴,目前没有那么多余额可以付。”

樊楼一年要卖出至少五万斤多酒,这还没有算上他卖给其余没有资格酿酒的脚店的斤数。

“我管你这个那个的。”宋煊甩了下衣袖:“这么说,刘从德他没来?”

“来了,来了。”

钱掌柜心中一惊,脸上继续带著笑。

原来那位爷,是眼前这位爷给派来催收的。

樊楼的买卖红火的不行,说没钱,谁能相信?

这可是大宋的cbd,按照换算,人均五千元的餐標水准。

大宋顶流打卡地。

谁都以来过樊楼为荣。

樊楼每年缴纳的酒税,就在十万贯左右。

“樊楼一直都盼望著宋状元能够前来,奈何宋状元公务繁忙,总算是今日得了空,小人定然会全力以赴的招待好。”

钱掌柜直接岔开话题,他可不想得罪宋煊。

“行啊,等我撂下筷子再骂厨子。”

宋煊指了指跟在自己后面的那群衙役:

“帮他们准备两桌,帐就掛在枢密院上,今日我张叔父请客。”

钱掌柜的不敢多逼逼,连忙招呼人请这帮衙役进来。

班峰不敢置信的站在门口:

“大官人当真要请我们吃樊楼?”

王保直接大大咧咧的闯进来:

“让你吃个饭,墨跡做甚,没听说是掛在张侍中头上?”

他虽然不差钱,可也没有来大宋人心中第一楼吃过。

这可是樊楼!

有哪一个宋人不会期待来这里吃饭呢?

班峰还没迈腿,就被后面的捕快们给淹没,直接越过他闯了进来。

平日里大家只能在外面羡慕的流口水,如今得了机会,那还矜持个屁啊!

这兴许是此生唯一一次能来樊楼吃饭的机会。

谁他娘的矜持,谁就是傻逼。

跟著大官人混,当真是有钱又有面,樊楼都来得了。

“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有点骨气!”

班峰怒骂完之后,也是一个大跳直接进了樊楼,唯恐失了面子。

然后他就听见许多捕快嘴里都发出无意义的惊嘆声。

这个时候是中午,人不多,等到晚上,那夜景更是一绝。

县尉班峰也加入了这个行列,总觉得眼睛不够用了。

宋煊回头瞧了一眼,叮嘱道:

“上值期间,谁都不许饮酒,这是张侍中请客,点菜不要太过分了。”

“是。”

王保连忙拍著自己胸脯道:

“十二哥儿安心,我指定监督他们,我全都懂。”

宋煊叮嘱完后,便跟著上了三楼。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北宋皇宫內景。

这个时候,樊楼还没有禁止客人登高远眺,窥视皇宫的规定呢。

供应酒食是樊楼最基础的业务,还有许多文人趋之若鶩的节目呢。

钱掌柜的连忙再次派人去通知,这位宋知县要帐可是到了眼巴前。

前有刘从德助攻,今日还有张耆助攻。

可以判断,宋煊就是大娘娘的人。

谁敢轻易得罪他啊?

堂倌连忙亲自侍奉,请几位贵客入座,然后犹如说相声一般,来个报菜名。

无论张耆点什么菜,他都能记住。

就这样,还在旁边放了冰盆,用来给几位贵客降温。

其实范仲淹也是头一次进樊楼,毕竟以他的家境和俸禄,实在是消费不起这里。

早年间同窗好友虽然约定过,定要来樊楼聚一聚。

奈何如今天各一方,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碰面?

范仲淹打量著樊楼,只能说不愧於它的名声,当真是奢华的很。

若是一场大雨淹没东京城,怕是连一楼都淹没不了。

樊楼的台阶就比街面高上许多。

传菜之人胳膊上摞起来一碟碟的开胃小菜,极为有手法,他稳稳的放在圆桌上。

宋煊听著张耆点了几个硬菜。

不同於水滸里的好汉上来就点二斤牛肉来吃。

樊楼的牛肉菜当真是不少。

毕竟牛在大宋可是受法律保护的。

乃是奢侈品。

价格高昂。

就算是宋煊去过的孙羊正店。

有关牛肉的菜,可都是少之又少。

大多都是羊肉的招牌菜。

樊楼就是与眾不同。

宋煊接过菜单,点了个水晶肘子,隨即递给身边的老师范仲淹。

范仲淹则是点了个酪面,据说是从契丹人那里传过来的,大抵类似现在的雪媚娘。

这边刚点完菜,然后浓妆艷抹,燕环肥瘦的妓子足有数百个,就那么等待著一排排的站在包厢的外面。

任由包厢里面的宋煊等人挑选。

张耆看都不看,便挥手道:

“换一批。”

没別的,一般放在前面的,多数不好看。

宋煊眨了眨眼,看向一旁的曹利用。

曹利用不是第一次来,他正在瞧著这些妓子,准备挑个顺眼的。

然后瞥见了宋煊的眼神,曹利用轻咳一声:

“女婿,她们是负责给你倒酒陪酒的,起个烘托气氛。”

“哦,原来如此。”

宋煊如此平淡。

曹利用是既欣慰,又觉得得让自己女婿好好见见世面。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只有一个女人在侧?

儘管宋煊的女人是自己女儿,可曹利用绝不能让自己女儿背负上“妒妇”的名头,就是不许夫婿纳妾。

一个家族若是想要繁盛,必须得开枝散叶才行。

只要自己女儿给宋煊生个嫡长子出来,地位就能保住,更何况还有自己这个当爹的给她撑腰。

“你挑两个。”

曹利用给自己女婿出主意:“咱们爷俩出来喝酒,大大方方的,不必忌讳。”

张耆却是出声道:“今日宋状元来此,叫你们魁陪座,老夫挑两个就行。”

这群妓子一听是宋状元,登时大著胆子道:

“可是开封知县那位立地太岁来了?”

“嗯,不错。”

一得到肯定的答覆,诸多妓子顿时激动起来,渴望被选中。

若是宋状元这位大才子,能够隨口说那么两句词。

自己的身价定然能够暴涨。

谁都不肯放过这次机会,於是越发的扭动起来,渴望能够留下来。

张耆一发话,自是有人去通知魁。

樊楼的魁可是不简单,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光是隔著帘子见面就需要十贯。

一些官员的月俸也不过十五贯,还没个妓子一面说几句话值钱呢。

樊楼的魁苏念柔正慵懒的躺在躺在榻上,扇著团扇,熟悉著需要酬唱的词曲。

突然门被推开。

小侍女连忙开口道:“小娘子,来活了。”

苏念柔嘆了口气:“这才什么时辰,又来活了?”

“这次不一样。”小侍女极为激动的道:“是宋状元来了。”

“宋状元来了?”苏念柔停止挥扇的动作:“哪位宋状元?”

“就是连中三元那位宋状元。”

“可是有两个呢。”

“哎呀,就是那位名动三京写水调歌头那位。”小侍女笑嘻嘻的道:

“可是张侍中带来,点名要小娘子去作陪呢。”

听到这话,苏念柔一下子就绷直了身体,隨即站起身来:

“快给我梳妆。”

樊楼最希望有文人雅士来这里消费,最好在留下些许诗词。

如今樊楼许多妓子传唱的都是柳三变的诗词。

虽然他离开了东京城,但是依旧有他的传说。

柳三变离开东京城,为自己相好的妓子写的雨霖铃,更是让她身价暴涨后,生意却异常的好。

没办法,大家也想要去柳三变夸讚过的避税,去进行大调查一下。

这便是网红效应。

隨著柳三变沉迷於“科举”,诗词传唱的少了,目前没有人取代他这一生態位。

可是宋煊的水调歌头,传唱度却异常的高。

张耆选完之后,让这群妓子伺候著。

他不相信樊楼会错过让魁亲自侍奉宋煊的好机会。

几个妓子虽然伺候著眼前人,可是眼睛却是一个劲的往宋煊身上瞟。

尤其是被宋煊选的一个较为丰腴的女子,在他身边倒酒,简直是让其余妓子羡慕嫉妒恨。

宋大官人凭什么选她啊?

虽说燕环肥瘦的妓子足有数百人,但大多数女子年纪都不大,像是发育没有完全的模样。

大概二十二三岁以后的妓子,那都是步入职业晚期了。

许多女子被养到十五六岁,就要开始接客了。

这还是当妈妈桑的心善。

宋煊对这样的平板身材,当真是没什么兴趣。

意哥当真没想到自己会被宋状元给选上,一时间立在一旁小心侍奉著。

若是宋状元大发慈悲,给自己念上两句诗,自己兴许就能火了。

但是这种事,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张耆瞧著宋煊夹著菜,瞥了一眼旁边奏乐的女子,笑了笑:

“贤侄,当真是第一次来樊楼?”

“不是。”

宋煊放下手中的筷子:

“不出名的时候来过一次,不过那个时候並没有这些节目。”

“哈哈哈。”

张耆登时捧腹大笑起来:

“那確实如此,你在楼下散座,看不得上面这些节目的。”

就如同王保等人在一楼,確实是看不见这样的节目。

他们一边吃一边瞧著跳舞就行了。

宋煊瞥了一眼周遭的妓子,想必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妓子早就换了一茬又一茬,哪有那么多的旧人。

范仲淹虽然是第一次,但是却適应的很快。

左右不会发生什么,不过是饮酒,这些都是小场面。

“老曹,你莫要总是亏待你女婿,有时间就带他来这逛逛。”

曹利用端起酒杯没言语,他可没钱带著女婿来逛樊楼。

至今还没有找到合適的机会,再去擼贷款呢,只等著对方找上门来。

“我对於樊楼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宋煊指了指这一壶酒道:“我虽然不差钱,但是樊楼的酒菜钱,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的。”

“再加上如今我为开封知县,並不想瞧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情况。”

范仲淹深表赞同。

“好志气。”

张耆对於这种话根本就不在意。

他能有今日,也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的。

况且张耆的人生信条是人生在世,能瀟洒一天是一天。

要不然等自己七老八十,牙口不利索,尿尿都费劲,再上樊楼来做什么?

那就没意思了。

这个苦,自己早就在年轻的时候吃了十几年,如今正是得到回报的时候,如何能不抓住机会享乐?

夏竦也是放下酒杯:

“別看宋状元行事莽撞,可依旧是怀著安天下黎民百姓之心,否则也不会有此等感慨。”

宋煊拿起筷子,他只是觉得世界过於割裂。

许多人为了吃口饱饭东奔西走,得不到休息。

可有的人富贵生活,根本就不是你能想像出来的。

贫瘠的想像,也不过是觉得樊楼就吃个上好的羊肉。

甚至於一楼与三楼的待遇不同,也会让人心生许多嚮往之意。

销金窟,当真是没有说错。

晏殊瞥了宋煊一眼,他明白宋煊话里的意思,东京城不该是这样的。

甚至他把南京城的风气给扭转过来了。

但是想要扭转东京城的风气,就算他坐上开封府尹的位子,都没得机会的。

晏殊总是觉得范仲淹教出来的学生,身上总是有那么一股子理想主义。

这在官场上十分不利。

除非他们都能顺利登上宰相的位置,否则就只能做出悲天悯人的嘆息,並没有什么用处。

堂倌脸上带著笑意:

“诸位相公,我樊楼的魁来了,可是要她现在进来弹奏一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