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王庭主力的收缩,会打击鲜卑人整体的士气,也会刺激赵基所部,激发出更旺盛的战斗、进攻士气。
但同样的,王庭主力收缩回去,反而就有了以逸待劳的优势。
辛毗一手握着捣火棍轻轻敲击粗糙地图,右手抬起托着下巴,食指轻刮自己的络腮胡。
他思索片刻,就说:“你说以逸待劳,如此观之骞曼也有此意。具体如何,就要看今夜大司马全军是休整于虎泽,还是向西折返。我若是他,就该折返向西。逗留虎泽一带,会露出弱势,激起步度根的再战勇气。今夜若是全军向西,我等皆知其疲倦,可谁又敢战?”
如果今晚赵基所部马不停蹄向西折返,那步度根也能侦查到,步度根敢不敢再去碰撞?
易地而处,反正辛毗是不想再去交手。
五原、朔方、北地贺兰山周边,十余万户的鲜卑人、仆从匈奴人,足够喂饱赵基。
所以赵基取胜后,没道理再来东边找步度根的麻烦;而赵基若败于王庭之手,自己若是步度根,再找机会与骞曼的旧王庭开战就行了。
此前魁头活着的时候还能压制,而现在骞曼、步度根之间争夺国主的矛盾已无法压制。
另一个随行军吏疑惑询问:“那大司马可能取胜?”
他潜意识中已经认定赵基会在今夜向西折返,这符合赵基一贯表现出来的强势、神速形象。
不管是去年打高干、奔袭袁熙,又或者是突然驰援吕布爆发的陈留决战,赵基很擅长组织兵力发动奔袭……尤其是奔袭时对马匹的消耗,赵基根本不在乎。
昨夜太多的鲜卑部落覆没,赵基最少抢走了三万匹马。
以赵基一贯的表现,辛毗潜意识里也认为赵基会向西折返,乘胜而进。
哪怕明明知道鲜卑王庭主力是要引他过去后决战,以大司马历来表现出来的强锐与自信,肯定敢于应战。
辛毗握着捣火棍在河阴处狠狠点了点:“不出意外,又是一场速战。要么是大司马所部锋锐无匹,接战之际就击溃鲜卑人;要么锐气崩折,被鲜卑击溃、追击歼灭。”
这就要看王庭主力的韧性了,如果能挡住,那就能拖住,拖到赵基疲惫,接下来鲜卑的人数优势就能发挥作用。
就现在的形势与路程,赵基战败,那出榆林塞参战的汉匈联军,就不可能活着回去,就如当年三路征伐鲜卑,连着万余南匈奴仆从军一起覆灭。
“若大司马快速取胜,那我等何去何从?”
另一个人询问,神情忧虑,五原城已经贴近河阴战场;赵基取胜,这里肯定是汉军抄掠的重点,鲜卑人尚且跑不了几个,更别说是他们。
这样的寒冬时节,鲜卑人不能骑马赶着兽群就跑……再多的人口与兽群,遭遇风雪也是全部冻死的命运。
想要安全撤离,沿途必须有草料补给,还要携带各种帐篷辎重。
可问题也在这里,你带的御寒物资越多,那你撤离速度就慢,遭遇风雪灾害的概率上升,被汉军追索抓住的概率更是暴涨。
想要机动性,就要有冻死、饿死的思想准备;否则想要正常迁徙,就行囊累赘,根本跑不了多远。
辛毗思索着,索性丢了捣火棍,起身用脚蹂躏抹去勾画的痕迹,嘿然冷笑:“这位赵大司马真是选了个好时机,我等自不能留在这里寻死,若落在大司马手中,他可不会念什么旧情,反而会获取口实,向袁公发难。撤吧,这是鲜卑人的灾难,他们不会轻易服输。明年有鲜卑人不时侵扰,大司马也难以顾望中原、河北,足够袁公讨灭公孙伯圭!”
说着他环视其他人,其他人也都是如此模样,没有开口反驳、拒绝的。
死在这里不算什么可怕的事情,真让赵基抓住,那真就祸事了。
赵基现在杀的越狠,那鲜卑人战后统一思想后,反而会更团结。
就鲜卑人的体量,怎么也能咬住赵基,给河北争取破局的时间。
讨灭公孙瓒,与三郡乌桓联合后,步骑各有见长,明年也会开始在勃海操练水师。
再等水师练好,还怕什么甘兴霸?
来十个甘兴霸,也能尽数摧灭!
几乎不与步度根的使者交涉什么,辛毗一行人连夜出发,向东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