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打算去哪儿?云台峰这块我熟。”
然后那只鹤又飞下来赚外快了。
铁蛋瞅瞅它,
“你来说,走哪条道,可以拯救苍生?”
鹤道,
“不知道耶,云台峰没这地方。”
铁蛋叹息,
“终究是什么也不懂的畜生。”
鹤,“啊你懂?”
铁蛋瞪它。
鹤也知一时失言,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生怕给人惹急了挨打,只好赶紧变成人样,低眉顺眼赔罪。
“真人恕罪,小的化形才十岁,什么事也不懂,不识得真人大驾,冲突冒犯,给您赔罪了,还请您见谅。”
铁蛋看看这披着羽衣,眉清目秀的鹤童,
“如果我执意杀你,你打算怎么办。”
鹤童一愣,抬头看面无表情的铁蛋,一时也看不出杀意,又确实没见过这位山人,不知道到底是当真还是说笑的,这种送命题也不敢乱答,颤巍巍道,
“当然是逃啊?”
铁蛋依旧眉头也不动一下,
“我要杀你何须一瞬,便是逃到天边我也能取你首级,无路可走,你怎么办吧。”
鹤童还真有办法,翅膀一摊,双膝一跪,熟练得往地一伏,
“打不过也逃不掉,自然只能投降了啊。请真人收了我吧。”
“打不过就加入么……”
铁蛋皱眉看着跪在面前的鹤童,忽然灵光一闪,眉头舒展开,
“你说的对,走,去找仙宫的领班。”
“仙宫的领班?您是说仙帝……”
“不是那敲图章的,这个点应该是他姑姑主事。走,去找那个大长公主。”
铁蛋一边说着,一脚就踩来了。
鹤童也只得悲鸣一声,又化出原型,驮着铁蛋飞天而起,穿过层云迭嶂,直朝京畿南面飞去。
这鹤虽然化形才十岁,成妖也得有千年了,八丈巨翼一展,呼啸之间便飞跃千里之遥,将铁蛋一路送来南郡,追了三垣公卿难逃的队伍。
哭哭啼啼惨惨戚戚,一眼望去首尾连天,数十万的难民正携家带口,往南方迁徙逃窜,好像蜿蜒曲折的长河盘桓在大地。
北面艮河阻拒,东面战火燎原,西边崇山峻岭,难民自然只能往南面逃窜,一旦逃起来,就如倾斜的洪流一般止也止不住,卷着南郡的人口也一道南渡避险。
铁蛋冷着脸扫过,有的人天生好心肠,看到阿猫阿狗遭了难都觉得心疼,他却只觉得好笑。
毕竟这京畿的难民和北边那些种地的可不一样,个个都白白胖胖,衣着锦绣,携家带口,裹挟着金银细软,牛车马驾,前簇后拥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出去旅游的。
想也知道,能在天下中枢,三垣帝都市中心建房置产的,那能算普通人么?说白了要不是朝廷公卿都南迁避祸,而玄门又在拆迁洗劫,他们是真舍不得京畿的家产。
当然,帝都也不是没有穷人,可穷人哪儿还有机会跟着这群老爷逃啊,那早几年前就被抓去虎牢关挖沟填线了好么。
说白了,如今这群有资格跟随朝廷第一批南迁的,就是标准的贵族公卿,门阀子弟,以及他们麾下为虎作伥拿钱卖命的鹰犬狗腿子。天下就是这群人吃喝玩乐败坏的,但凡他们舍得从手里多流一个子,给阴山戍边的老兵补齐军饷棉衣,又何至于逼着人家提着刀来抢?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这般景象了。
“真君,宗室子弟应该就在前面郡国府衙里驻扎了。”
远远望见王气冲天,仙鹤也拍拍翅膀,盘桓落下,提醒乘客把这单结了。
忽然刷刷刷刷,紫白赤青四道华光闪烁,遁光跳到半空把他拦住。
“朝廷行在在此!闲杂人等回避!”
鹤自问闲杂,赶紧回避。
铁蛋则面无表情,闪身而出。
“北辰剑宗掌门玄天,叫你家主子出来相见。”
“剑宗掌门?那不就是……”
“主你妈妈个腿子!”
“放你娘的狗屁!”
“干!”
哪儿知这哥几个脾气还挺火爆,“嗷呜”一声就冲来开干。
“刷刷刷!”
一道白光扑面而来,打出星光点点,枪尖无数。
“轰轰轰!”
一道红云侧击,打出火珠连弹,化作连珠火龙。
“嘶……”
一道紫烟绕后,飞出点点尖针,悄悄来偷后身。
“起!”
一道青光则往地面一扑,从地下拉起大阵,顺带把郡国府衙朝廷行在牢牢护住。
铁蛋一看终于进入自己熟悉的节奏,也是浑身舒畅,决定见面先做一场再说话。
当即把袍一卷,剑炁化虹,寻了个空挡,嗖得一剑纵去百尺,从四人合击中抽身而走。
那四人自不肯轻易罢休,刷刷刷刷遁身追击而来。
不过一旦有了先后分工,合击之阵自然就落了破绽。
白光一闪紧追不舍,继续将枪雨星闪,bb直射而来。
红云摇身一变,化作百丈火龙,张牙舞爪紧随其后。
紫烟则缥缈不定,遁在火龙身后,借着浓烟掩藏身形,分明伺机偷袭。
青光则依旧守在地面护阵,谨防铁蛋杀一个回马枪来破阵。
只一招试探,现出这四人的手段神通,心机本事,铁蛋心里便盘算的大概,看的出人家都是山里的真传,玄门的真君,少说三个雷起步的功底,扎扎实实的修为,十有八九是玄门派来护着仙宫眷属,防备叛军绕后偷袭的。
要依着铁蛋的性格,一言不合屠屠精光算球,不过毕竟他不是来打架的,是来拯救世界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差不多得了。
“我斩!”
“啊!”
于是剑炁一明,反身一击,枪剑相交,白光骤灭。
一条血淋淋的臂膀,便盘旋着跌落凡尘。